輸人不輸陣。她實在不想表現出很怯場的樣子,光氣勢就輸人家一大截,太丟她師父的臉。
女人天生有一些優勢,是男人所無法抗衡的。她心一橫,也跟他卯上了。
傾近,雙腿曲跪在椅側,臀下貼坐在他大腿,雙手搭上他肩膀,整個人幾乎掛到他身上去。
楊仲齊怔然。「你做什麼?」
光看到他這表情,就值了。
她揚唇,傾上前去碰他的唇。
他可以避得開,她意圖太明顯,要拒絕機會多得是。四片唇密密貼觸的當下,反而是她愣住。
她以為他會推開她。
就像有一回,她親眼看見一名女客對他獻吻,他來不及閃避,然後下一秒,那女人就被他甩開,接著抽面紙擦拭。
不是存心給誰難看,那只是很直覺的肢體反應,對於他不想要的女人,他的反應是很直接,而且完全不留情面的。
所以才會覺得,在她第一次衝動吻他時,那個下意識抿唇的動作,很讓她臉紅心跳。
今非昔比,她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女人,面對一個有身體潔癖的男人,她甚至已經做好準備,要被推去撞桌子——但,她還穩坐在他腿上。
他不排拒她的碰觸,這意味著什麼……再清楚不過。
額抵著額,兩相對望片刻——
「為什麼我覺得,你看起來比我還驚嚇?」被竊吻的人是他吧?
「所以……」她聲音幹幹的。
所以,你還要我嗎?
這句話,怎麼能問出口!
「嗯?」
「……沒事。」太遜了!主動出擊的人居然還被嚇到。為什麼她老是會因為一些細微末節,情緒被他牽著走?
很蠢,很不濟。
這樣,她跟以前那個龔悅容,又有什麼差別?
「只是要說,原來你不排斥我的碰觸,受寵若驚。」她傾前,再掠一吻,還是沒被推去撞壁。
「你測試這個做什麼?我要不要你,重要嗎?」
除非她願意放棄目前擁有的一切,包括婚姻,然後回到他身邊,否則對她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
「當然。」她笑著回道,輕輕吮咬他耳垂。她一向知道,他哪裡最敏感。他心房一緊,力持平穩道:「所以?」她的意思是?
「既然你對我還有感覺,我老公出國了,我們要不要——」未完話語,落在他唇際,斷點處有無限延伸空間。
他閉了下眼。
是他想多了。她要的,只是婚外情。
她怎麼可能,放棄她堪稱美滿的婚姻?為了他這個——極力想否認的前夫。
「你會不會玩過頭了?」邀前夫一夜情,就不怕他來真的?
抬眸對上她,發現——她也是來真的。
眼前這個性感而風情無限的女子,讓他覺得陌生,卻也不是太陌生,這身體每一寸的曲線他都熟悉,還有貼靠在他懷間的重量與契合度……
她迎上唇,輕琢慢吮,逐漸加深——這味道,也是他所熟悉的。他閉上眼,禁不住回應,勾起記憶中,唇舌交纏的火熱與美好。
他可以要她,她意願明確,而且就跨坐在他腿上,他甚至只要將她推上桌,就可以……
他打住思緒,沉沉吸上一口氣……推開她。
「為什麼?」她不是很保護她的婚姻?他搬出他們過去那一段時,她還氣得幾乎跟他翻臉,聲明她捍衛婚姻的決心,為什麼現在,要回頭跟他糾纏不清?
「哪有為什麼——」她還想再靠近,被他直接推下椅。
「說清楚!什麼爛理由都好。」事出必有因,哪怕是尋求刺激、跟老公吵架、舊情難忘……什麼理由都好。
她聳聳肩。「只是一點點小事,想請你行個方便。」
「說。」
「你們豐禾百貨,業績向來是獨佔鰲頭……」
「然後?」
「我知道你們招商有一定的規章,商家及各大品牌,要爭取在你這裡上櫃不容易,你容許我走個後門,向你要個好櫃位嗎?」
楊仲齊不可思議地瞪她。
她就為了替顧政勳爭取在豐禾設櫃的機會,用這種方式「說服」他?他是有預料到會是個爛理由,但沒想到會這麼爛!
「你就是這樣幫他的?」他知道顧政勳裡外事務都是她在安排打點的,但沒想到她會如此。那個人難道只教會她用出賣色相、跟男人打情罵俏的手段?
「又如何?男人向來很吃這套,你剛才不也沒拒絕?」他介意最好,氣死他!那道冷冷投來的目光,她完全不痛不癢。
氣氛一陣窒人的死寂——
他不吭聲,她也不急。反正那只是借口,他拒絕不意外,把她轟出去也正常,反正能惹到他,她就算賺到了。
小顧跟她打包票,說他絕對不會對她如何,她自己也想知道,他能容忍到什麼樣的限度。
他霍地起身,按下內線。「曉寒,來我辦公室,現在。」
「呃……」現在是進行到哪一段了?她恍了一下神,有點跟不上進度。
不久,一名女子敲了敲門,旋即入內,恭謹道:「楊總。」
「這位是龔小姐,她想在我們這裡設櫃,你跟她談細節,看看條件是否符合規定。設櫃的事,以後請直接跟我們招商部的虞經理接洽。」
「……」後面那句,擺明是說給她聽,拒絕開後門的意思。
「那?」虞曉寒一頓,詢問的眼神,似在等他指示……這個案是要從寬?還是從嚴處理?
「一切照公司規定,符不符合、成數問題,全部比照一般個案辦理,我跟她毫無私交,不必顧慮。」
居然還要強調「毫無私交」,她咬咬牙,瞪他一眼。
楊仲齊完全視而不見,直接取來下一份公文審閱,送客意味分明。
「龔小姐,這邊請。」
待兩人離去,他停下動作,抬眸望去。
外頭足音漸遠,他這才拿起手機,直接交代下屬——
曉寒,給她挑個好一點的櫃位,成數的部分不要為難她,一切條件從優處理。
傳完簡訊,他扔開手機,往後仰靠椅背。
他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她的心思不會摸不透幾分,他很清楚,她是存心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