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我寧可死也不嫁給你,聽清楚了嗎?你瞧見了嗎?」若潔不用偽裝出高亢的嗓音,站在這麼高的地方,連她自己都有點不相信她沒有抖得掉下去。
下面徐福的模樣倒是嚇得快暈過去似的。她繼續說:「你要好好的懺悔,做好事。否則的話,我成為厲鬼後,會來找你的。」
她希望這樣能替社會去除個敗類。話說完了,該走了。
夏娃已經脫離那只烏鴉——用最簡單的方式,排泄。她把它別在耳朵上,一等她落水,夏娃就會替她移轉到五十年前。
如此一來,徐福以為玫瑰已死,裡奧他們也可以安全的離開上海,回到美國去了。
在上海的這場風風雨雨也可以過去了。
若潔深呼吸一口氣。突然覺得有一道強烈的目光射向她。
她低頭在人群裡瞧,是裡奧?!
她的心瞬間整個揪緊,腳下一個不穩,人已在海裡跌了下去。
裡奧看見那紅紅的身影往下墜,心也一橫,他衝到甲板旁邊,在許多人的驚訝眼光中,縱身一躍,帶著決心跳下了黑漆無邊的海中,只為了要找回那紅色的身影。沒有錯,他知道在上面的是傑。
當她看見自己時的那股顫動,隔著千里他都知道。
他會救她上來,絕對。
☆ ☆ ☆
「那個人是誰?」
「我們不知道哇,徐大爺。」
「好像是個外國人。」
「該不會是殉情吧?」
「這倒是有可能。」
徐福的心急劇的跳著,「快,來人!把她給我撈上來,不論是死是活都無所謂,我都重重有賞。」
這一聲令下,許多人也都跳下了水中。
他心裡還記著那女娃兒的幾句話,她要是變成了厲鬼……
「把船靠岸。快點,去給我找幾個最好的道士上來,快!」
華母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她靜靜的走到一旁,撿起那女子落下的一隻鞋,不是玫瑰的。不管那女人是誰,她都得感謝她的幫忙,玫瑰安全了。
看樣子徐福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她的兒子也順利的在今天,在這艘船出海的時候,坐著小艇離開。而徐福連想都沒想到,那個替他掃地的老人家就是華文樺。他還利用了這艘船成功的偷渡到東洋去。
她擠出兩滴眼淚,走到甲板邊哭著說:「還我女兒來,還我女兒來!你這好狠心的人。都是你強逼著要娶她,現在把她害成了什麼樣子?」
徐福搖著頭,指著她說:「你胡說,胡說!根本是你自己的錯,怎麼怪到我頭上來,是你把她推給我的……」
「還我女兒來啊!」
徐福大叫著。「把她給我趕走,趕走!胡說八道的瘋婆子。」
可是週遭的人沒有動,他們只是束手觀看著。
「你會遭報應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徐福激動的叫喊著,臉極度的漲紅著。「不是我,我……」一個氣喘不過來,他暈厥了過去。
華陳娟娟暗暗一笑,帶著她的假淚水,離開了那艘已經沒有什麼人的空船。
☆ ☆ ☆
若潔一掉落水,夏娃本就要替她移轉的,要不是隔著水要花點功夫運作的話。她在迷迷糊糊間,並不心慌,只是不知道方向。她放任著水波搖蕩著她的身軀,閉著雙眼,不想再去感覺心痛。
她看到裡奧那一刻的心痛。
真希望夏娃除了能時空旅行外,也能一併替她除去這段記憶,這段情。
不,她受不了忘記「他」的想法。
「準備好了嗎?我要替你移轉了。」夏娃說:「我和亞當聯線好了。」
「嗯。」她在心中回答。
就在那一閃白光之際,她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下一刻,她已經沒有知覺了。
第二次的經驗,若潔覺得簡單多了。
她已經沒有第一次那種感覺自已像被撕裂卻又全在一起的感覺了。
由於五十年蠻短的,所以她沒有間斷的直接進了空間室被轉到了五十年前。也就是說她一醒來會是在五十年前。
被轉移的時間是這麼地短,讓她頗為訝異,可是更沒料到的事在後面。
她不是一個人。
當然,夏娃還在耳朵上。
夏娃不算人,充其量是具電腦。
「你!」她愣愣的看著睜開眼後,握著她的手的衛裡奧。
裡奧正在揉著他的雙眼,他不明白那一陣強烈的白光是什麼?弄得他以為眼睛都要瞎了。顯然沒有,他親愛的傑仍完好的在她眼前。
「我找到你了。」他說,一把擁住她。
若潔愣愣的讓他抱著。這是怎麼發生的?光用奇跡還不對,簡直是——神跡。
「你知道,他就在那一刻闖進我的範圍內,還握著你的手,我只好連他一起送了,反正我想你們兩人在這時代也好,不怕沒有伴了。」夏娃解釋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豈不毀了他的一生。他並沒有要自殺,他的命也不該絕!難道你這樣隨意自作主張,不怕改寫歷史嗎?」深深明白活在不屬於自己年代中的痛苦,若潔生氣的說著。
裡奧訝異的瞪著她。「你剛剛說了什麼?」
「不關你的事。」她繼續和夏娃用中文抗議。「你應該要把他送回他的年代。」
「我告訴過你了,你剛要求的事,我是辦不到的。」
「夏娃!」
「傑,我一定眼花了,可是我剛看到……」裡奧吞了口口水說:「我看到了一艘老舊的船在我眼前駛過,可是那種船在好幾年前就淘汰了。」
他們還是在船港,依然是上海。他們兩人是坐在碼頭上,不同的是,這碼頭冷清多了,四周的商家也很少,稀稀落落的幾家,一點也不像他記得的燈火輝煌模樣。
若潔頭痛的看著他的錯愕。
怎麼解釋才對?
「我知道聽起來會很難相信,可是現在我們在的地方不是我們離開的地方。我是說,這裡也許是上海,只是日期不同而已……」
「我們掉落在海中好幾天嗎?可是我感覺只有幾分鐘。」裡奧以為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