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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兩片朱潤的薄唇淡淡抿著,他的下巴略尖,活該是個美人胚,偏偏生成男子身,放眼這座後宮,她不信有哪個女子能美得過這個妖孽。

  「朕好看嗎?」驀地,薄唇上揚,逸出一聲戲念的笑問。

  聞言,洛瓊英心尖一顫,臉蛋直髮燙。可惡,這個妖孽早已經醒來,卻故意裝睡。

  嚴雋睜開眼,鳳目笑得略彎,黑亮的眸光直瞅著一臉赧色的人兒。「敢這樣明目張膽看著朕的人,也只有你一個。」

  洛瓊英小嘴輕撇,道:「我只是在看,能登上帝位的人,臉皮是不是比尋常人的還要厚。」

  嚴雋笑了笑,不以為意,灼熱的目光自那張清麗小臉往下移,落在柔嫩似雪的光裸頸肩,以及……

  「呀!」察覺他眼中深沉的慾念,洛瓊英連忙拉起錦褥,將身子掩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半張臉,美眸冷冷地瞪著他。

  卑鄙無恥的小人!

  嚴雋單手撐著後頸,一頭青絲宛如流墨,散了一身,鳳目勾睨,朱紅的薄唇微微上挑,那模樣是說不盡的妖魅。

  瞧他直勾勾地凝瞅著自己,她整張嬌顏紅艷似火,身子一陣陣熱了起來,腦中不由得浮現昨夜他對她做的那些羞事,不禁困窘得蜷起腳趾。

  看出她極欲掩藏的嬌羞之色,他低低的笑出聲,陰柔的俊顏如暖春一般,眉眼俊麗如畫。

  她力圖鎮定的清了清嗓子,微惱地道:「你沒聽見崔元沛在殿外喊嗎?左相有要事找你。」

  「是嗎?怎麼朕沒聽見?」他垂下鳳目,睨著她嬌羞的模樣。

  「時候不早了,你不是還要上朝?」

  「一日不上朝,又有誰能拿朕怎麼樣?」

  「昏君。」她輕聲罵道,紅潮漫上嬌容。

  嚴雋大笑,長指撫上她的頰,才想俯身吻上她的眼睫,殿外忽又響起崔元沛萬般敬畏的喚聲:「陛下,左相大人是要上稟彭太尉意圖謀反一事。」

  嚴雋笑容霎時一撤,翻身坐起,眼底的笑譫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凌厲的肅殺之氣。

  「彭宗輝意圖謀反?這是何時發生的事?」也不避諱她這個暗敵就在一旁,嚴雋揚嗓,冷沉地問道。

  「稟陛下,左相大人沒向奴才透露太多,天一亮便進宮在書房候著。」

  「告訴左相,朕等會兒便過去。」

  發號施令的同時,嚴雋已下了榻,挺拔的身影背對著她,那寬闇的肩頭,厚實的背部,聳立如松的立姿,在晨曦偏照之下,宛若一尊鑿砌的鎏金雕像。洛瓊英靜靜望著他的背影,心口不禁微微一擰。

  看來,丞堯已經按捺不住,準備出手……只不過這彭宗輝未免太沉不住氣,竟然在這重要時刻走漏風聲。

  「景丞堯想擾亂金梁的內政,逼朕退兵?」忽地,嚴雋側過英朗的面龐,鳳目斜睨著榻上的她。

  如今兩國交戰,局勢敏感,偏偏在此時碰上掌攬軍權的高官意謀造反,他自然有此懷疑。

  「我不清楚。」洛瓊英揚睫,面無表情的回道。

  「彭宗輝已跟隨朕數年,不可能說反就反,莫不是你獻了什麼計,讓景丞堯對彭宗輝下了功夫?」

  「我只是一個被迫待在後宮的傻子皇后,什麼也不清楚。」

  「這一點你倒是說中了我的心思。」嚴雋揚起一抹笑,眼神卻是刺骨的冰冷。「朕要你待在玉寧宮,好好當朕的皇后,其他的事,你最好什麼也不清楚,聆月軍師這名字也最好別再出現。」

  洛瓊英一怔,目送他冷然離去的背影,心跳驟然加快。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想假裝不知道她便是聆月,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就連她屢屢向敵國獻計一事也充作若無其事?

  他居然想把一個通敵叛國的女人留在身邊,當真是色令智昏?

  洛瓊英轉眸,怔怔望著華美的榻頂,雙手攏緊了身上的被褥,思緒紊亂。

  不,即便此刻他想要她,心中有她,那也不過是貪著一時新鮮,帝王之

  愛,短暫如雲煙,一吹便散。

  她萬不能因為一夜沉淪,就此葬了自己的一世。

  吟風聆月,山高海闊,無拘無束的任自逍遙,那才是她的歸所。

  她不要活在日爭夜斗的後宮,被冰涼的紅牆囚禁,更不要有一天淪落到和母妃一樣的下場。

  冷宮的生活有多苦悶,又有多麼冷寂,她自小便已嘗遍,寧願漂泊天涯,也不願被囚。

  況且,縱然她對昔日的家國並無太多眷戀,但到底,他都是滅了她家國,害她母妃被貶為官奴,至今仍不知淪落何處的元兇。

  一想起母妃,她的心陣陣刺痛,羞恥感隨之湧上。

  是啊,都什麼時候了,她不能再被嚴雋這個妖孽迷惑,她和景丞堯早有約定,為了母妃,她不能在這節骨眼上亂了心思。

  閉上有些灼疼的眼,洛瓊英咬緊下唇,將烙印在腦中的那雙鳳目用力抹去,不讓昨夜羞人的種種再動搖她的心志。

  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這座皇城,這尊貴無比的後位,誰愛便讓誰坐,她不稀罕。

  太尉高踞武官之首,掌攬軍權,金印紫綬,位居正一品。當初嚴雋之所以會任命彭宗輝接掌太尉一職,無非是看上他的忠心與正直,焉知今日,他登基為皇之後的頭一件造反之事,便是出自於他。

  「陛下,微臣的探子昨夜回報,太尉府上一連來了幾個商賣,後來經過查證,那幾個商賈全是東祁人士。」

  嚴雋一手擱在御案上,一手輕撫額頭,鳳目半掩,面上無喜無怒,只是靜靜聽著。

  一身紫色官袍的左相宋維清剛被賜座,此刻正坐在紫檀木椅上,一五一十的上稟:「那派去的探子後又發現,彭宗輝府上多了許多異色女子,似是出自東祁的貌美歌伎。」

  嚴雋揚唇,無聲冷笑。

  這便是了,但凡是人,皆有弱點,看來景丞堯一行人早已觀察彭宗輝入微,洞悉他的弱點,藉此下手,自然有所收穫。

  當一個人的弱點被看透,此人便形同傀儡,只要稍加施計,即便任人宰割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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