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那傢伙一對啊,行情都沒了!
楊叔趙隨後到達,她趕緊上前,一來是親迎尊長以示敬重,二來是家裡並沒有無障礙空間的設計,門檻、階梯什麼的,出入多有不便,需要協助。
譚家兩老一看到楊叔趙坐著輪椅進來,臉色就變了。
怎麼?之前都沒有人告知過這件事嗎?
楊仲齊看向她,她也愕愕然看回去……所以,是兩方都沒說?
楊叔趙自然也很快察覺到場面幹得有些詭異,但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很快便與回過神來的楊仲齊一道圓場子。
可譚家兩老的嘴臉,很明顯已經不一樣,言談中,對男方殘疾不無微詞。先是問:「還有好的可能嗎?」
男方婉轉回覆:『世事沒有一定,我們都還在努力。」
「那就是沒把握。這樣我們嘉珉嫁過去,不是很冒險?」
譚嘉珉終於體會,什麼叫如坐針氈。
雖然事前已與楊叔趙溝通過,他也承諾過自己心理素質沒那麼不堪一擊,可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他完全沒必要坐在這裡承受她叔嬸的羞辱。
天曉得,叔嬸幾時在意過她的幸福了?得知她要結婚時,從沒問過男方人品如何、相貌如何、性情如何,只在意拿不拿得出聘禮,如今一再拿叔趙的腿疾大作文章,究竟是為了什麼……
正百思不得其解,兩人一搭一唱,話鋒一轉,便提及聘禮一事,還多此一舉澄清,這不是他們要的,只是男方這情況,總是要為女孩子多設想些,為她添足了嫁妝才有保障——
實在是夠了!真把她當成商品在討價還價了嗎?
譚嘉珉萬般羞恥,只覺叔嬸貪得無厭的嘴臉,讓她完全無地自容。
「夠了,既然那麼擔心,那麼我不嫁,你們是不是就放心了?」
楊叔趙目光望來,她起身上前,蹲在他跟前,輕輕握住他的手。「我沒有要反悔,只是不結婚而已,像以前那樣,我陪著你,可以嗎?」
楊叔趙定定凝視她,不語。
楊顯季看場子有點僵,趕緊出面潤滑。「不然小倆口帶出去走走,曬曬太陽秀秀恩愛,這裡是大人的事,我們解決就好。真談不攏,反正小倆口真有心在一起一也不急這一時半刻,有沒有這紙婚書不過就是個形式而已。」
這話說得漂亮,進可攻,退可守,一面也給對方個軟釘子,女主角自己都表態不在意名分跟定男方,心全偏咱們這裡來了,真要再刁難下去,你們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連聘金都拿不到。
薑還是老的辣。楊叔趙知道,四叔必然能把事情搞定,便輕輕頷首,順著長輩鋪的台階,讓她陪他出去透透氣,暫時避開這場面。
一出家門後,她立刻便向他道歉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叔叔嬸嬸會這樣出爾反爾,我……」
「這不是你的錯,不必道歉。」不在意的人,無論說什麼,也傷不了他一分一毫。
「可是……」她害他那樣受人折辱。
「你剛剛,是認真的嗎?」他打斷話頭,直接丟出這句。
「什麼?」
「沒有名分,也願意一輩子陪著我?」
「當然。」那並不是氣話。「如果真的談不攏,也不要再任他們予取予求,我們照樣可以過自己的日子,他們管不來的。」
「你想太多了。」眸光瞥向樹梢幾片落葉,口吻清清淡淡。
「……?」
「四叔今天會把事情談妥。」
「你好有把握。」她彎身,替他調整圍巾。
「笨!」說完,張手按下她的頭顱,吻上嫩唇。
笨死了,沒名沒分沒保障,哪天他死了,她一毛錢都拿不到,有什麼好?他要的,是妻子,從來就不是同居人。
合情、合理、合法,能讓他擁抱、親吻一輩子的人。
片花四(1)
一如楊叔趙所言,當天便把婚事談下來了,連婚期也順便敲妥。
為免夜長夢多,那兩老又反悔,婚期訂得很趕,詢問女方時,新娘子倒也沒什麼不滿,顧慮到叔趙的情況多有不便,甚至主動說,婚紗只需拍一組、身邊至親好友宴請個幾桌致意,簡單莊重即可。
婚禮是一日激情,接下來的婚姻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這點她很清楚。
楊顯季事後感歎道:「這女孩子挺懂事的,懂得處處替叔趙設想。」連女孩子這輩子最漂亮、最虛榮的一天都能看淡,跟她叔嬸完全不一樣,真看不出是從那個家庭裡教出來的孩子。
至於禮聘事宜、雙方商議的內容,她都一無所知,問楊叔趙,他也是淡淡地用「反正是談好了」來帶過,直到結婚前三天,她才由嘴快的堂弟口中得知。
當下,她立刻撥電話給楊叔趙,氣急敗壞道:「你笨蛋啊!兩千萬可以做多少事你知不知道?好歹殺個價你是不會嗎?就算不會我也說了,不必結這個婚我還是會在你身邊啊,幹麼任人敲竹槓……」
另一頭,楊叔趙很有耐性地聽她飆完一長串,淡淡地說:「嘉珉,你過來。」
「也好,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於是她三十分鐘內就飆到他的住處。
他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翻看兩人的婚紗照,她直接撲上前,一手壓下相本,一面喘著氣說道:「我跟你講,這筆錢我會想辦法要回來,你就——」
楊叔趙直接拉來她,吻住雙唇堵上了她的喋喋不休。
譚嘉珉被他吻得一愣一愣。
那張大眼、茫茫不知今夕為何夕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微揚唇角。
她怔怔然,傾向前,掏吮他嘴角那抹淺淺笑意。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取悅了他,不過……他開心就好。
楊叔趙側首,以著吞噬般的渴切,糾纏深吻。
「唔……」快喘不過氣了。她抗議地咬咬他下唇,他緩了緩,改為輕琢慢吮,豐唇滑過她唇緣,低語:「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不必再談。」
「可是……」
「你想還他們十多年的收留人情,我想要往後數十年平靜的生活。」他雖沒跟譚家人深入相處過,但那短短幾個小時,已經足夠讓他認清譚家兩老的德行,不難推想她在那個家的地位與待遇,否則她不會那麼渴望離開那裡,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用兩千萬來堵那一家子的嘴,換來平靜日子,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