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墨齊家倏地開口。
古秋嬋錯愕地瞪大眼,怎麼也沒想到會再次遇見他,一時之間忘了該有什麼反應,只是愣愣地盯著他。
「墨醫生,是你啊?」老闆熟稔地打招呼。
「是啊!我要一個排骨便當,和這位小姐一起算。」墨齊家揚起笑容。
只見老闆動作迅速地將三個便當包在一起,接過墨齊家遞過的三張百元鈔票,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墨齊家這才轉身準備離開。
「你還要發呆多久?」他戲謔一笑。
「啊?」古秋嬋眨了眨眼,有些羞窘地紅了臉。
她粉嫩的頰畔染上兩朵紅雲,更顯得她嬌艷如花,感覺自己的心湖有些波動,他斂下心神,刻意忽略她所帶來的騷動。
「這便當就當作我請客吧!」
「不行,我……我去換零錢,等等把便當錢給你。」瞧她在發什麼呆啊?居然在他面前出糗。
「用不著,又沒多少錢,不要緊。」墨齊家溫柔笑道。
「可是欠你人情總是不好意思。」看著他迷人的笑容,她的心猛地一跳。
「下次有機會再請我吃便當吧!」他隨口說道。
聞言,她抬眸看著他,只見他俊朗的眉目裡始終帶著淺淺笑意。十年前,他也是這樣溫柔地對她笑,而今,這樣的溫柔應該有另一個女人獨佔了吧?
十年的變化可真大呀!兩條不該再有交集的平行線,居然又會再度交集,只是物換星移,他沒認出她,或許是她外在的改變太大了,也或許是他從來沒將她放在心上,十年前那段感情,不過只是學生時代純純的愛戀罷了。
「你這是在跟我提出下次的邀約嗎?」她俏皮地眨眨眼。
她逗趣的舉動,莫名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是啊,不知道這位美麗的小姐願意賞臉嗎?」
第2章(1)
明知道那只是客套話,她居然會為此感到欣喜若狂,她簡直是病入膏肓、沒救了!
古秋嬋拿著便當回到病房,她雙頰緋紅、心跳紊亂地輕喘著氣,黑白分明的靈動雙眸卻洩漏出她的情意。
她承認這十年來,她沒有一天忘了他,皮夾裡甚至還放著兩人十年前的合照,若不是發生那件事,她不會選擇離開他。
心中澎湃的熱情微微降了幾分熱度,他不過是基於禮貌,才會隨口說說,她若當真,豈不是顯得她沉不住氣了?
不行,她得恢復平常心,她回到台灣可不是來這裡會舊情人的!將手中的便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削瘦年輕男子,面色臘黃得看不出一絲生氣。
「阿哲,阿哲……」她輕喚著床上的男人。
須臾,男人睜開凹陷的雙眸,形容枯槁地看著她,蒼白的唇瓣勉強牽起一抹笑容。
「你回來了。」他沙啞地說道。
「嗯,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排骨便當,我還特地交代老闆不要太油膩。」她將他扶坐起來。
「秋嬋,你根本用不著這樣做,我明白我時日無多了。」白啟哲重歎了口氣。
「阿哲,你說那什麼喪氣話?當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丟著你不管?」她眉頭微蹙。
「傻瓜,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只要有能力的人,都會伸出援手的。」他扯唇淡笑。
「我真的虧欠你很多。」她愁眉不展。
「沒什麼虧欠不虧欠的,至少我擁有了你五年。」他閉上雙眼,回想著過去。
十年前,她父親因為公司經營不善倒閉,積欠了上千萬的貨款,為了躲避債權人的追討,他們一家人開始了過街老鼠般的生活,通常是躲到一個地方,又要開始準備尋找下一個落腳處。
當時墨齊家為了完成他的夢想,到美國攻讀醫學院,為了不讓他煩惱,她毅然決然和他斷了聯繫,一直到五年前,偶然結識了白啟哲一家人,身為「白氏企業」總裁之子的白啟哲,同情他們的遭遇,不但提供了一間公寓讓他們居住,並且還替他們償還了上千萬的債務。
白父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嫁給白啟哲。為了報答白家人的恩情,她二話不說答應成為他的妻子,也在那時才知道白父堅持要她嫁給白啟哲的原因——因為白啟哲罹患了骨癌,希望她能陪在他身邊,陪他共度那段艱辛的抗癌過程。
為了讓他接受更好的治療,他們一家人搬到美國定居,而在醫療團隊的照料下,他的病情一度受到良好的控制,原本他們都以為他會漸漸好轉,沒想到最近這一年來,他的病情開始急轉直下。
似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白啟哲不顧父母的反對,堅持要回到台灣,並且和她離婚,要她去過屬於她自己的人生。
他知道她心裡一直掛念著一個人,儘管他是真心愛著她,仍是不希望耽誤她的人生,這份愛意,就讓他永遠深埋在心中吧!
「阿哲……」她不喜歡他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
「秋嬋,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他憔悴的面容上,仍可看出往常的意氣風發。
「真的?我怎麼沒聽你跟我告白過?」她笑彎了眼,隨手推來餐桌,將便當放在上頭,推至他面前。
「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樣,做哥哥的當然希望你能幸福。」他不希望自己成為她的絆腳石。
「我的好哥哥,我想,如果爸媽聽到你說這種話,大概會被你氣死。」她輕柔一笑。
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根本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而白氏夫婦一直以為是兒子身體有問題,她才遲遲沒有懷孕,不免有些遺憾,而現在他們離婚的事一傳開,自然又引起眾人一片嘩然。
大家甚至還以為是她嫌棄他身患絕症,才狠心要求離婚,若不是他極力說明是自己的意思,恐怕其他人會對她嗤之以鼻吧!
「隨緣吧!爸當初要求你嫁給我時,我也覺得很不合理,沒想到你這個小笨蛋居然還答應。」他歎了口氣。
「嫁給你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