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想想法子。
「笑、笑死了。」她話說得打顫,所以故意用笑聲掩蓋。「遲暮春才沒將你們放在眼底,因為黑羽集團早跟他結為同盟了。」她胡說八道,把才纔聽到的幾個關鍵字湊在一起。
「你說什麼?」她的話成功地吸引了韓應的注意。
「但他想……要不留痕跡地除去你們這塊心腹大患,又要留下好名聲,於是設計讓你們狗咬狗。黑羽集團是……站在他那邊的。他們騙了你,好毀了三蓮會。」她繼續努力擠出謊言。
依照黑羽集團以往的行事作風,這也不是沒可能。不過韓應怎可能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動搖。「說謊不打草稿,你是怕得語無倫次,想騙我好放你走?」
他一比手勢,來人潑油。
嘩啦啦,濃濃的汽油味四溢。刷——有人替他點起了一根煙。
她焦急了!「我不是說謊!韓應!你要是害了自己人肯定會後悔的!就像剛才趙叔的左右手一樣,你會後侮的!」
「好吧,就讓你知道你的愚蠢好了。就是我與黑羽集團接談的,黑羽集團與遲暮春利益互抵,又怎會合作?你說的謊不攻自破。」
「我、我是遲暮春身旁的人,怎會不知最新情報!我雖掌握遲暮春的情報,但我也想自己獨闖一片天啊!否則若不是我刻意跑出來與三蓮會接洽,哪有機會給趙叔送情報。」她找尋最後一絲機會,想扭轉局勢。
「那你說說,遲暮春與黑羽集團的誰合作了?說名報姓。」
她一愣,頓時編不出人名。
「哈哈!小女孩你扯的謊話真有趣!不過,太吵了,摀住她的嘴!我要聯絡黑羽的龐軍,告訴他,人抓到手了!」
她嘴巴被人用膠帶封住了,只能唔唔反抗。
韓應瘋狂地指示手下撥了手機號碼,咧開嘴。「哼哼,接下來就換我主事三蓮會了。」那猖狂的態度,與刺鼻的汽油味相輔相成。
空蕩蕩的倉庫,響亮的鈴聲迴盪四周。
「誰的手機?我現在正要打重要電話!」韓應不悅地掛斷手機,然而那陣詭異鈴聲也同時戛然而止。
眾人面面相覷。那鈴聲都不是他們的,而被綁起來的趙強與李福氣。
手機也擱在一旁,為免他人追蹤,早關機了。
「通通給我關機!」韓應怒斥,再度撥號,鈴聲又響起。這回他暴怒了!「到底是誰的電話?我不是說過,關機!給我關機!」
忽地,空中一急速小黑塊掉落。啪!他身旁手下啊了一聲捂面倒地,小黑塊從他臉上滑落,眾人才看清楚那東西了——是支手機——破破的鈴聲響沒幾下,便散骨了。
而韓應撥打的電話瞬間轉入語音,他毛骨悚然。
「韓……爺,那好像是黑羽集團龐先生的手機。」有人有印象。
「別亂說話!誰?是誰在裝神弄鬼?誰……」
啪、啪啪!韓應身旁的人一個接一個倒地,他慌亂地左顧右盼!不到幾秒,倉庫陡然安靜,灼亮燈光探照屋粱上的陰影交界處,斜斜站了一道頎長人影,詭異的風,將他的一頭長髮刮得紊亂!
韓應嚇得一跌在地,嘴裡的煙蒂滾落。
「遲暮春……你、你你、妖、妖怪啊!」火紅的煙蒂,滾呀滾,滾呀滾……
那根煙蒂在福氣眼裡像滾火球似的,她不由自主地打顫了,火……她好怕火的!染火的煙蒂……朝地上漉漉的油光滾去,要沾到油了!
濃濃的汽油揮發味。「火、我要著火……不、要著火了!別燒我!別別別燒我!我把所有能猜到的號碼都給你們!別燒、別燒啊——」惡夢中的小屋子又再度燃燒起來,縱火的黑影張牙舞爪地圍繞她四周。
她縮緊身子,無助地緊閉雙眼。
啪嗤……
她聽見有人鬆了一口氣,還有從遠而來,是斐悅有點吵鬧的指使聲。
她感覺腰間一暖,有人緊緊環著她的臂膀。她張開眼,沒有火,煙蒂熄滅了,在他指掌間熄滅,映入眼簾的,只有屬於遲暮春暖暖的藍,如一碗清酒溫潤的包裹著她。
「福氣。」她瞧不見他的表情,卻聽出他的聲音乾澀、不安,她心底一緊。
「大黑大黑,對不起對不起,我胡來了!我剛剛對韓應說你的壞話!那都是撒謊!我只想拖延時間,你千萬干萬別當真別當真!我好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嗚……
「我知道,也明白……你沒事,沒事那就太好了。」他只是邊深呼吸邊這麼說著,將她越摟越緊,久久不願放開她。
一尊裂掉的彩色木雕從他緊握的掌心滾出。
電視新聞小聲播放著前日碼頭倉庫險些氣爆的新聞,警方已逮捕幕後主使——三蓮會的韓應,此事件與黑羽集團爆發的黑金案件又相關連,大新聞炒得沸沸揚揚,遲邸卻十分清幽……
李福氣剝著橘子,雙腳埋藏在日式暖被裡,一隻長手探來,她好氣又好笑地避開。「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膝蓋。」他要檢查她圓圓滑滑的膝蓋,他不希望她留下任何疤痕。
她不情願地抽出腿,唔……好冷!冷得她起了玩心,將他不愛吃的橘子瓣湊到他嘴邊——他將臉避開了。
她繼續努力,將橘子瓣湊得更近些。
他優雅的下頷再度避開,目光仍鎖定在她膝蓋頭結痂的傷上。
她沒懈怠,橘子瓣跟隨著他薄薄的唇畔。
懶洋洋地瞟了她一眼,在她的驚呼聲中,他忽然咬上她軟軟的手心,咬得有點用力,嵌出紅紅的牙印。
「大黑!大黑……」她被他壓在榻榻米上,雙手被箝在一旁,還想嚷嚷時,唇瓣忽被堵住了,濃濃的橘子香味蔓延,許久許久——
「李福氣,下次不准再胡來。」他瞪著她,喘得粗魯又不滿。
望進他眼底的認真嚴肅,她先是一愣,後才鬆口氣。因為事隔三日,他現在終於肯爆發了。
這三天裡他沒有對她大吼大叫,也沒有對她淡漠冷戰,只是定定地凝著她,不讓她離開視線,像是怕她下一秒會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