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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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痛楚攻擊著她的感知,不明的溫熱液體一直從她口中灌入,周圍的嘟囔聲已入耳不聞,她恍惚得愈加厲害,只覺整個人彷彿飄在雲端那般……

  是爹爹在餵她吃藥,準備取心頭血了嗎?

  她匆地有這樣的想法。

  一想到是為了哥哥,那些可怕的、一直被灌食入口的「藥」似乎變得較容易忍受了。

  「魅兒,要好好的,為了哥哥,你要好好的。」

  彷彿聽見哥哥的聲音,她沒有能力思考為什麼這成年男子的聲音會是哥哥,只能依循本能判定,那是哥哥的聲音,而且,忍不住要為此發笑……如果她有這氣力與能力的話。

  笨蛋哥哥,她當然會好好的。

  只有她好好的,才能救得了哥哥,哥哥也才會好好的。

  等他們都能好好的,一切就能像以前一樣,而且永遠永遠都那樣……

  所以,為了哥哥,她一定要好好的……

  迷迷糊糊轉醒的時候,一切就像當年那樣。

  疼痛、渾身無力,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但幸好身旁有哥哥在。

  咦?

  鍾離魅兒嚇了一跳,因為那不是兒時記憶中更加纖細的少年身軀,也因此有些恍惚。

  還沒機會讓她回想到昏過去之前發生的事,她才正在想為什麼自己會以為現在還是小時候,將她密密護在懷中的那人已經轉醒。

  「魅兒?」見她轉醒,那雙總是溫潤平和的烏瞳流洩著明顯的喜悅。

  「哥哥?」雖然不知道他因什麼而喜悅,但他開心她就開心,一向如此。再加上久違的、總算能再如兒時那般同床而眠,更讓她倍感欣喜,下意識想滾進他懷中蹭一蹭,卻發現力不從心。

  「我怎麼了?」她困惑,開始回想造成她如此虛弱的原因。

  鍾離謙陌卻匆地完成她的心願,將她更加緊抱在自己的懷中。

  醒了,她醒了,人好好的。

  比起她,鍾離謙陌更需要用這樣的擁抱證明她的存在。

  他的心裡充滿了感謝,雖然不確定到底該感謝誰,可對於引蠱後依然昏迷整整三日的人能完好無缺地清醒過來,他真心感謝。

  第10章(2)

  「哥哥?」鍾離魅兒知道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全是那位南宮大小姐惹的事。」突然又像沒事人一樣,鍾離謙陌匆地鬆開了她,俊雅的面容漾著淺淺笑意,順手探了下她的脈象。

  「她?」鍾離魅兒怔了怔,努力回想點什麼,但腦海中對他說的這一段卻是完全空白。

  「那時沒人注意她。」秀雅清逸的俊顏不見異色,平淡的說著並不存在的事。「沒人想得到,在她爹為她解穴之後,她竟然還賊心不死地偷襲你。」

  偷襲?那全身虛軟無力的人瞪大了眼。

  身為「被偷襲」的當事人,此刻的不適讓她不免抱怨,少了幾分血色的白玉面頰不由得微微鼓起,像顆小包子般悶聲嘟囔。「她怎麼這樣?」

  對著重拾活力的她,斂不住滿心的憐愛之意,那溫潤如玉的男子情動,忍不住在那白嫩的頰面上輕輕落下一吻。「可憐的魅兒,你受苦了。」

  蒼白的頰面驀地染上幾分血色,閃著星星一樣亮芒的濕潤晶瞳和著些許困惑,直勾勾的看著他。

  她或許是反應遲鈍,但她從來不會錯認眼前這人的所有情緒。

  她感覺到……不太一樣……

  不光光是少見的主動親暱行徑,而是純粹的喜悅與歡愉。隨後,采究的目光一頓,因為那白了幾分的面色,以及眼窩下淡淡的青痕。

  「是幾天前的事?」軟軟的小手輕撫上那血色欠缺的俊顏,口氣有些自責。

  她很清楚,一定是自己出了問題,才會累得哥哥一起受罪。

  若不是擔足了心,又怎會出現這般的疲態?

  他一定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如同她會為他做的那樣,就不知道她這一回躺了幾日。

  「你被她推了一把,撞到了頭,所以昏了幾天。」鍾離謙陌順著她的話說,讓南宮瑾襲擊她的這件事越來越具體,彷彿煞有其事似的。

  他並不覺得這是欺騙。

  不想她為已發生過的事煩惱、自責或擔憂,所以他不會讓她知道他左手腕上的傷,不會讓她知道為了用鮮血引蠱,他在手上劃了幾刀,更不會讓她知道,他為她流失大量的血。

  要她幸福無憂,這是他一直以來的人生目標,因此,對於同樣熟知醫理的她,曾經因為蠱毒而一度性命垂危的事,他絕不會讓她知道。

  至於其他諸如南宮瑾因一己之私一錯再錯,意圖傷害她,已遭南宮家從族譜除名、逐出家門這類的事,不想引發她的同情或一時傷感,能略過不提的,他也不會再提。

  他嬌養出來的溫室小花朵,並不需要知道那些骯髒齷齪、只為滿足私慾的鬥爭手段。

  所以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曾經有個帶她上小倌館,對她圖謀不詭的純褲子弟就此不舉,此生再也不能人道。

  她也不會知道,那細過髮絲、尋常人難以發現的細針,在南宮瑾體內埋了數枚,只要時日過久未取出,別說內力不振,甚至只要試圖運氣,都會讓人產生蝕骨椎心之痛。

  這樣小心守護的寶貝,即便待人應對少了幾分危機意識又如何?

  一切有他。

  他的小花朵只要保住那份真與善,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活著即可。

  「醒來就好,沒事了。」

  他說得越是雲淡風輕,鍾離魅兒的心裡越是難受。

  她嘗過等待的滋味。

  當年,在他蠱毒發作、讓爹親施針進入假死狀態等待解蠱的那段時日,她每天每天,一個人守著無知無覺、不能言語的他,等著他醒來,等著他好轉。所以她比誰都清楚,獨自一個人的等待是什麼樣的滋味。

  無力的身子像只小蟲般往他身上蠕去,耗盡了氣力,兩條藕臂掛上了他的頸項,傾身,在他的頰面上輕吻了下。

  「哥哥,我沒事了。」她說。

  那輕輕的一吻,似是安撫,也是保證,再無氣力的她埋入他的懷中,中氣不足的軟糯細聲從他胸前逸出,夾雜著抱歉跟委屈,她嘟囔道:「以後我會小心,我們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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