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今天出門時不選那件衣服?不喜歡?」
「當然不是!是因為……它是白色的啊,我今天還得打工,我會害怕把它搞髒,而且穿那麼貴的衣服我會緊張,你以後如果要送,可以買便宜一點的嗎?差不多一千……不不,五百元以下就可以——」
聽了她的解釋,唐雅人支著額發出無奈的低笑。
一聽見他的笑聲,家宇的不安立刻就消失了。
「吼——你笑了,太好了!笑了就表示沒生氣,對吧?」
「你倒挺會察言觀色的啊?我什麼都沒說,你一個人就說完了。」
「那我有沒有說錯呢?」她很自信地望著他笑。
「沒有。」唐雅人揉揉她的髮絲,「好了,再跟我談談你父親。」
還談啊?今天的唐雅人很愛談話噢!
「我父親啊,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親!他最疼我了,我爸生前經營一間小小的鋼鐵廠,他每天出門上班前都要聽我給他彈琴,週六的早上會帶我去騎腳踏車,夏天帶我去海邊找寄居蟹、泛舟;冬天會帶我去山上看紅葉,有時還要我約了朋友一起去田里腔窯!他從來不會問我為什麼考不到一百分,但每天都會問我有沒有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談起父親,家宇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比手劃腳,眉飛色舞。
「……後來鋼鐵廠倒了,我爸爸病了,一年後他就走了。」說到這裡,她明亮
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唉,我真的好想他喔……」
家宇的母親說得沒錯,家宇的個性非常像她爸爸。
唐雅人摟著她的雙手緊了緊。
「家宇,你還有我。」他低語著。
家宇仰起小臉,因為感傷而浮現淚意的眼眸,緩緩地漾出一抹笑意。
「我知道。」
她的笑容那樣純稚,那樣動人,唐雅人忍不住將她攏入懷中,深深地吻住她。
「童家宇,母親林貞芸,父親童日昇,經營日昇鋼鐵廠,於童家宇十五歲時過世,隨後林貞芸認識香港貿易商王炳鈞,兩年後隨王移居香港……」
「改嫁?」
「不,王炳鈞有妻子,是惠氏集團的長女。王炳鈞是得到惠氏的資金挹注,才能把他的貿易事業拓展到今天的規模,總而言之,是典型的企業聯姻……」
頭戴棒球帽的男子吐出一口無奈的長氣,望向面向落地窗的修長人影。
「雅人,你特地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調查這件無聊的陳年舊事?」
唐雅人回頭,瞪了孟翔一眼。
「這不是無聊的小事。」
唔,這種表情……有意思!
「這個叫童家宇的是誰?」孟翔的手指在鍵盤上躍動,叫出一張照片,照片裡的女孩素素淨淨,看起來就與她的背景一樣簡明。
「我的女友。」
「噢……哇!」
太好了,得到一則免費的資訊!他的手指立刻忙碌起來,將最新的資訊key進電腦中。
「所以你現在在和這個叫童家宇的女孩交往?」
孟翔將唐雅人的資料連結上去,還不忘註明資料來源為「當事人親口證實」,並同時加注上日期。
「你想調查她,是擔心她接近你的動機不單純?」
「第一,我調查她是想知道更多關於她母親的事;第二,不是她接近我,是我去接近她。」
「知道她母親的事要幹麼?你難道想一箭雙……」收到唐雅人警告的目光,孟翔投降似的舉起雙手,「沒事!當我沒說。」
「我想知道,為什麼林貞芸隨王炳鈞搬到香港,卻不將女兒一起帶去?」
「以動物性本能來說,一般而言沒有人喜歡替別人養小孩的;再說,王炳鈞對太座頗有忌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笑,王炳鈞都敢包養小老婆了,還說什麼己心憚?
「你覺得一個男人一個月願意花多少錢包養一個女人?」唐雅人間。
「那得看那男人的身價,以及他對那女人的……嗯哼,功能性,有多著迷。」
「如果是你呢?」唐雅人問。
孟翔溜出很是受辱的表情。
「嘿,老兄,一個條件如我的男人,是不需要花錢包養女人的!」
「如果是王炳鈞呢?」
孟翔叫出王炳鈞的照片,仔細打量三秒,然後說了一句頗羞辱人的話。
「恐怕得花上不少——如果是跟我比的話;不過據我所知,女人的接受度是很寬的,五千塊到五十萬或更多,這說不準。」
「如果一個女人可以分辨出魚子醬的種類,並且隨口說出相配的佐餐酒呢?」
「如果不是具有美食家的天賦,也不是家學淵源,那恐怕需要不少,肯定不是五千或五萬那種等級。」孟翔搓了搓下巴道:「不過單憑這點線索,要知道確切數字還是有難度——雅人,你真想知道王炳鈞花多少錢包養小三嗎?」
唐雅人定定望住他。
「如果我說是呢?」
孟翔摸摸鼻子。
「好吧!我會去查。」
「我還想知道她為什麼忽然回台灣。」如果只是回來探望女兒,實在沒必要拖著那麼大的行李箱。
「沒問題。」
「謝了。」
「真要謝我,就透露一下你最近的投資標的吧!你的投資建議比那些理專管用多了!」孟翔將筆電裝回背包中,笑道:「據我所知,連海曼投顧的三巨頭都聽說了你的事,對於你的投資分析策略很感興趣。」
「一碼歸一碼,這事我們另外再找時間談。」
孟翔樂歪了。「一言為定。」
二人走出書房,唐雅人忽然看見客廳裡坐了一名不遠之客。
「哈羅——」何悠悠坐在沙發上,朝他綻放出如花笑饜:「Surprise!」
唐雅人與孟翔對視一眼。
「先走了,我再跟你聯絡。」孟翔低聲道。
「嗯。」
孟翔壓低了帽簷,避免讓眼神與何悠悠接觸,安靜迅速離開唐雅人的公寓。
「你怎麼進來的?」唐雅人質問。
「管理員認得我啊!這又不是我第一次來,而且你的大門是虛掩的。」何悠悠笑著起身,朝唐雅人走近,她的柔荑輕觸唐雅人的臉,「怎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這個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