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在意我,所以無法接受你喜歡的人品德不高尚;你更痛恨著王紫雲利用你的救命之恩跟我交往十年。原本,那應該都是屬於你的。」雖然算起來才剛認識真正的趙子昀,但沈維埕從來就不是簡單的人,而,當他專注於某件事或某個人身上時,都會取得很大的收穫;更別說……他確實逐漸知道了很多訊息;這些凌亂的訊息,足夠他去抽絲剝繭,拼湊出大部分真相。
相對於那些離奇的真相,眼下趙子昀對他感情上不夠忠貞的在意與彆扭,還真是不值一提,一眼就能望穿。
「你胡說!我才不在意你!我只是想要你離我遠一點!」
「顯然,你的父親並不這麼認為。」
「你在胡說什麼?!別告訴我,我爸找你托夢了!」她一點都不信。
「沒托夢,但他確實在十幾年前就做了手腳。在這鐲子裡。」沈維埕看向那只紫玉鐲。
「你說我爸算計了你?!」她怒問。
沈維埕搖搖頭道:
「應該說,你爸算計了你未來的丈夫。你命中注定會嫁個很有福運的丈夫,他很早就算計了那份福運,用來保護你。」
「你認為那個人是你?你就這麼認命了?你就這麼有犧牲奉獻的精神?別扯了!」就算沈維埕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趙子昀也不認為他會認命被算計。他跟她沒有感情,就算再加上王紫雲附身的那十年,也沒累積出足夠的情分,不足以讓沈維埕出手幫她。
「我不是爛好人。」沈維埕直言道:「我也不是因為四天前跟你上床,就覺得必須負責,或者就此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什麼的。畢竟……這十年來,我們可不只是牽牽手、親親嘴的純潔關係,我們對彼此身體熟悉的程度,已經到了裸身相對都不太會動情的地步了。」
趙子昀對這種成人話題顯然適應不良。她的靈魂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還沒有機會成長到與身體年齡同步,所以見他把性事說得這樣輕描淡寫、家常便飯,她又羞又氣,不由得伸手推他,怒叫:
「你夠了!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沈維埕靜默地低頭看著她左手貼在他胸口,好一會,才道:
「我也不想談,但很明顯,你就是在意這個。因為上床這件事,你腦袋一團亂,亂到現在都還沒釐清,所以我不得不跟你談清楚。」
沈維埕看出來了,對她就是不能客氣斯文對待,不然就只有被徹底無視的下場,還是激出她的怒火有作用一些,至少他能從她的失言中探知到一些脈絡。
「只要你離我遠遠的,我腦袋就會清楚!」
「我很懷疑。」沈維埕冷笑。
「你到底想怎樣?:你明明可以閃得遠遠的,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我不以為你會對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感興趣……還有,既然我的身體對你不具吸引力了,那你應該趁這個機會徹底做個了斷,不是嗎?天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不管怎麼說,趙子昀就是覺得被佔便宜了,而且佔了她便宜的人,還一臉沒佔到的樣子,讓她堵著滿腔怒火,就是發作不得,只能默默內傷。
是的!正如沈維埕所說,自從那一夜有過肌膚之親之後,她腦子就一片混亂,尤其在知道沈維埕這個人是因為她而倒楣透頂之後,她一方面覺得被佔了便宜,一方面又覺得對不起他。兩種極端的情緒一直折磨著她的腦袋,讓她恨不得去找一面牆來撞一撞,如果可以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撞忘了,該有多好!
她真的不想面對現實……尤其正如沈維埕說的,她的處境並不安全,誰知道那王紫雲哪天會不會又覺得她的身體好而跑回來跟她搶?在搶身體這種事情上,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
「趙子昀,不管我在想什麼,總之,我們暫時是分不開了。你需要我。」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他一手握住她左手,也包覆住那只紫玉鐲。
「我不相信你!你沒有理由幫我,我也不知道你能幫我什麼。說到底,你也就是個很聰明的普通人罷了。」
「我當然有理由幫助你。」沈維埕像是被她的冥頑不化弄得有些不耐煩了。將她扯進懷裡道。
「什麼理由?」
「十年前的救命之恩,我還沒有報答你。」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誠懇成分,就像是隨便抓來的一個借口。
「救命之恩」這四個字從沈維埕嘴裡說出來,怎麼聽起來這樣諷刺?而為什麼她偏偏就是被這字眼給戳中了最氣虛的那一點……
她害了他十年;當年,如果沒她「救他」,如今他該是怎樣的風光得意啊……
就在她想要說些什麼來消除自己的愧疚感時,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波訝異而興奮的喧嘩聲響;然後,接著就看到堂妹趙子琳衝進房間裡,叫道……
「發爐了!發爐了!樓下所有的香爐同時發爐了!子昀,你爸牌位前方的香爐第一個發爐,接著其它的都一起發起來,一下子全燒起來了,真了不起!我爸說這是你爸有指示,你們快下去看!」
第8章(1)
「這真是太扯了。」向來說話總是重視用詞雅致的高元,面對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也只能用很本土俗俚的字眼來表達感想。
四天前的意外事故發生之後,好友李昌龍一直要抓他去收驚去霉運,直說這個村子裡有個大師在收驚化煞方面很有一套。就算高元也覺得那場事故發生得太離奇,可能真的有必要請玄異人士走個過場,買個安心什麼的,但他可不是失業中的沈維埕,成天沒事幹,有無限的時間追著他那個有出牆傾向的女友跑。
他堂堂「日昇」集團的總經理,日理萬機,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極滿也都是極重要的,所以在跟秘書確定了行程,實在排不開之後,他當然無法馬上跟著李昌龍去給那個聽說很有道行的大師收驚,總得等他回台北將事情處理到一個段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