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希望能看到她真實的模樣,哭也好,怒也好,就是不要這樣,一直笑著,笑得他好心酸,笑得他為她感到萬分心疼。
這是她第一次說起自己的家庭,談到自己的親人,這是否意味,她願意讓他更進一步呢?
「那令堂大人……」他小心地問。
「已經去世了。」言葦然眼神黯然,雙眼浮上一層淚霧。
「對不起。」封成駿低聲說:「我不該問。」
言葦然搖搖頭,將眼淚逼回去,抬起頭,吸氣,強笑,「沒關係,都過去了,至少,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我不會再有任何牽掛。」
「你這樣說會不會太武斷?你的男友會傷心的。」封成駿故意逗她。
「我沒有男友!」她俏臉微紅,趕緊轉移話題,「手過來,我要擦藥。」
即使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在藥水擦上傷口的剎那,封成駿仍是差點很欠男子氣概地喊出來。他咬緊牙關,極力擺出無所謂的表情。
見他如此逞強,言葦然笑了,是發自內心,毫無虛偽的美麗笑臉,是一張讓他傾心的笑臉。
他伸出手反握住她纖細的手臂,見她一愣,他柔聲說:「你也受傷了。」
他舉起她的手臂,眼神灼熱亢奮。他的唇緩緩接近她,用唇吻上她手肘上的擦傷。
溫熱微帶刺痛感,自手肘傷處傳來,她頓時感到渾身發熱,腦子裡亂烘烘的,像是有誰在敲,她的臉又麻又燙,心跳快得像跑了百米的兔子。
他的舌溫柔地描繪著那小傷口,並不很痛,卻讓她戰慄。他像個會走動的性機器,無論做什麼,都該死地勾起她體內的騷動。
「小、小擦傷,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怕他再進行下去,自己會受不了,言葦然抽回手,氣息不穩地簡單為自己上了藥。
「葦葦,你怕我嗎?」他問,卻惹來她疑惑的目光。以指撫觸那細緻的臉,他望進她的眼底,「葦葦,也許我不是個好人,但你可以相信我,至少,別再對我偽裝。」
言葦然呼吸一窒,胸口不由得緊縮。
封成駿這樣說,是表示他察覺到什麼了?該對他坦白嗎?
看到他鼓勵的眼神,言葦然張口欲言,卻在話到唇邊時又停住。
她其實好想告訴他一切,可是她害怕,她從沒想過自己在愛情面前,竟是這樣膽小!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面對現實的殘酷,她需要一些時間。
「晚你就智下來睡,我拿被子給你。」她匆匆逃離。
望著言葦然倉皇離去的背影,封成駿感到洩氣。
他不懂她在堅持什麼?即使願意把身體交給他,但她的心卻還飄移不定。
既然這樣,他只有使出強硬手段,逼她坦白了。
*****
收到最新一封電郵,標題寫著「二0一二黑洞數位科技年度運動會」言葦然歎口氣,用滑鼠點開這封信件。
只要稍具規模的企業,每年都會舉辦全公司的活動,她早就習慣了,可當看清楚信件內容時,她一雙明眸立刻瞪大。
日期:二O二一年十月二十五日,地點:恩寧育幼院
封成駿他……他為什麼會將運動會辦在那裡?
言葦然想也不想,便衝動地起身,衝進封成駿的辦公室。
她推開門,竟空無一人。
奇怪,人呢?他明明才剛開完會回來,她親眼見到他進去的呀!
她的目光落到那「私人空間」的房門,難道他會在裡面?
算了,還是等他出來再問清楚好了。
心中雖然這麼想,但她依然忍不住握住房間的門把,輕輕轉開。
窗邊的遮光簾已放下,房內一片幽暗,床上的棉被摺得很整齊,不似有人睡過。浴室的門則微微敞開,有燈光透出來,但裡面一片安靜。
言葦然悄悄走進去,環視四周。
這兒和她上次來的時候幾乎一樣,這段日子以來,封成駿也沒請她進來收拾過,看來已經有段時間沒使用了。
那浴室的燈怎麼會是亮的呢?言葦然感到疑惑,於是走進裎面,想把燈光關掉,不料她才一進去,卻赫然發現一堵高壯的肉牆擋在前方,她驚叫,連連往後退,目瞪口呆地望著全身赤裸的封成駿。
「你!」言葦然摀住嘴阻止自己尖叫,「你幹嘛不穿衣服?」
「我!」封成駿莫名其妙地望著她,「我正準備洗澡。」
「哪有人上班時間洗澡?」言葦然的視線只敢停留在他脖子以上的地方。
「是你沒敲門就闖進來,而且我又沒規定上班時間不可以洗澡。」封成駿忿忿不平,「樓下的運動中心有淋浴間,同仁們隨時可以進去洗澡。」
見他振振有辭,自己確實也有錯在先,言葦然漲紅了臉,訕訕地說:「那我先出去了。」
她轉身就想逃離,但一隻肌理分明的精壯手臂,已迅速擋住她的去路。
手臂的主人沉聲說:「言小姐,我們公司有性騷擾專案小組,你已經犯了性騷擾罪,我可以告你的。」
啥?言葦然錯愕地抬起頭,「性騷擾?我?」
這太可笑了!
「你未經我的允許,闖入我的房內,偷看我的裸體,難道罪名不成立嗎?」他的表情認真,不像在開玩笑。
這這這這……這真是太荒謬了!她言葦然,擁有出眾的外貌,身為「愛的詐欺師」事務所的暫時負責人,曾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知凡幾,現在居然被人告性騷擾?
但封成駿說的沒錯,性騷擾防治法中,受害對像不分男女,只要一方有言語或行動上的嫌疑,造成對方不愉快,確實可以提出告訴。
「那……那你想怎麼樣?」言葦然結巴,腦子頓時打結,生平第一次被這樣指控,害她暫時失去為自己辯解的能力。
「幫我洗澡,我就收回指控。」封成駿唇邊噙著一抹壞壞的笑,「我記得有一支男性沭浴乳廣告,裡面有好幾個女人,同時幫男人擦澡。」
他揚了揚眉毛,一臉不正經,「還挺羨慕的。」
羨慕被好幾個女人同時擦澡的男人?這句話真是太刺耳了,她內心突然湧起一股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