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害怕聽到他這樣的語氣,他若想要一樣東西,就一定會用盡方法得到,沒人可以阻止他!但別將這樣的力量用到她身上,她承受不起,也不願意承受。
五年前,自己想聽的就是他這番話,那時她沒聽見。
五年後,她最不想聽的也是這樣的誦,卻讓她聽到了。
她何其不幸也是何其有幸呢?
歡歡搖搖頭,語氣裡儘是掩不住的落寞,「失去的東西是再也追不回的!時間改變了一切,也改變了我的心,我不再是當年愛你的歡歡郡主,如同你也不是往日打獵的獵人一樣,時光飛逝而人事已非!所以放開我,別來打擾我,這是我唯一的要求,若你對我仍有一絲絲的歉疚在,就不要再來找我了!」為了保護自已,她只能這麼說。
這些冷淡的話語全在尉遲浪的預料之中,畢竟他虧欠她太多,她的任何反應都屬人之常情,他不會因此而退縮的。
歡歡感覺到他的大手輕撫若她的臉頰,然後聽到了他平和的回復:「我對你有歉疚,無法磨滅的歉疚,而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不吃虧也絕不佔人便宜,因此我選擇用我的一生來償還你的情。別說你不再愛我了,由我受傷時你的焦急我看得出來,別再自欺欺人了,我不會放開你的,絕不會放開你!」他會再次打開她的心扉,不管要用多久的時間、花費多少的心力,他一定要做到。
何歡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和氣輕柔,但話裡的執著、霸道讓她無法忽略,她和他的糾纏又要開始了嗎?
為何她在感到恐懼之餘,心竟有些寬慰呢?
她還愛他嗎?不,不會的,她早已無愛了啊!
她會用時間來證明,她,不再為他傷心、為他哭泣了!
※ ※ ※
清脆悅耳的烏叫聲似在告訴人們,今天會是個快樂的一天。一個接一個綿密的親吻落在何歡的臉上。
張開眼,眼前雖然仍是一片黑暗,但身子卻陷在一個安全的大懷抱裡,拂在臉上的氣息是那般的濃烈熟悉,如此的被喚醒該是件很喜悅的事。
「醒了嗎?小紫兒。」尉遲浪又吻了下歡歡的小嘴,溫柔的撫著她細膩的臉龐。
「你答應過我,不對我動手動腳,也不能對我不禮貌的。」何歡臉兒一轉,避開尉遲浪的吻,無奈的提醒他。
她住在尉遲府已有五天,幾乎是被軟禁在尉遲浪的懷裡,道說法一點也不誇張。
每天早晨,他一定是用吻來喚醒她,不管她提出多少次的抗議他都不當一回事,若她想更早醒來避開他也不成,反正他一定會比她起得早就是了!
三餐用膳時間,不用說也一定是和他一起。
用膳時,她必是身陷在他的臂彎裡,他總是仔細小心的為她布菜,囑咐她多吃點,只差沒一口口親自餵她吃。
白天,她被迫讓大夫檢查她的眼睛。她知道尉遲浪專程為她從宮裡請來駱御醫,但因京城離這兒路程遙遠,因此再過個兩三天才會到。現在讓大夫檢查,也是想集合各家的意見,供駱御醫下藥診療時參考。
到了晚上,他也不會留她單獨一個人。不管她答不答應,她都會被他摟到戶外走走,或是乘涼。
在這段時間裡,他會告訴她這些年來他發生的事,從他父親過世離開瑞安城起,到他如何報了仇、受封巡按御史等等。
何歡由他口中能明白皇上對他的信任重用,這全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一點都不僥倖。她雖然總是擺出一臉事不關己的冷漠棋樣,也不搭腔,但她心中是真的為他高興。
白天大夫的治療檢查就夠累了,待晚上被困在他懷裡聽他說話,常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總會感到一雙大手掌輕柔的為她按摩額頭,令她舒服得沉沉入睡。
而最令何歡介意的是,尉遲浪也不避諱在旁人面前對她親熱,當然她是拚命的推拒、沒好臉色的對他,甚至是冷言冷語的譏諷他、惹他生氣,但是他全然不以為意,非得要讓他親熱過癮了,他才肯罷休。
何歡感覺得到他的改變,現在的尉遲浪和以前的葉浪不但在身份上有著天壤之別,連在個性和處世上也全變了。
少去了年輕時的血氣方剛及衝動魯莽,他多了看透人世後的圓融深沉,讓她摸不懂他在想什麼?一次又一次,她不能自主也是無力逃開的軟化在他懷裡,任他予取予求。
歡歡清楚的明白自己是越來越無法抗拒他的溫柔,也越來越習慣有他在身邊了,這結果讓她心慌意亂,卻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何歡覺得好無助,她害怕自己的沉淪!
尉遲浪笑得愉快,不把她的話聽人耳中,又親了她一下,「快起來,準備一下,今天要出門呢。」
何歡沒有他那份喜悅的心情,不感興趣的回答:「別找我,我不想出門。」
「這是為了你,你怎能不去?快起來,別偷懶了。」尉遲浪彎身抱起了她,喚婢女進來。
「我不是你手中的傀儡,任你擺佈,我不要出門,請你別逼我。」何歡忍住心中的不悅對尉遲浪說道。對一個眼晴看不見的瞎子來說,出門只是件麻煩事,沒有任何的樂趣可言,所以她厭惡出門。
尉遲很能明白歡歡不願出門的原因,他就是要打開她這層封閉的心門,只要有人在旁邊,就算是看不見也能出外避玩散心啊!
「我們是要上山祭拜。今天是六月初六,你真想不起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有充分的理由要她出門。何歡聞言,思索了一下,六月初六……她寫然想起,是娘的祭日,今天是娘的祭口啊!忍不住心中一陣激動,五年來,她過得渾渾噩噩,娘的祭日地也忘了,還要旁人提醒,她真是個不孝的女兒。
想起娘,她就想起了爹和二娘,還有幸幸和浩浩,不知他們現在如何?府裡好不好?她想念他們的心從未間斷,只是她是家門之恥,有何顏面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