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百嘉只見尚良均一臉鐵青的出現在門口,他緊抿的唇看起來十分忍耐,但隨時會爆發的樣子。
其他人這才曉得原來童百嘉根本沒跟她丈夫商量,現下可好,窗外陽光明亮,書房卻籠罩一股低迷氣壓,就連剛走出洗手間的人還沒搞清楚狀況,但也懂得放輕腳步,裸體男模默默走到一旁拿起衣物,這情況他第一次遇上,說實話比脫衣服尷尬。
童百嘉滿腦子冒出尚良均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疑問,這個時間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以什麼、為什麼,十萬個為什麼。
除了尚良均與童百嘉,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我看今天到這裡結束大家收拾一下工具準備帶走。」其中一位老大哥率先打破沉默。
「我……那個因為……嗯,其實是、是……哎、哎呀……」童百嘉很是苦惱,她到底要說什麼啊?
尚良均不打算在眾人面前咆哮,他只給童百嘉一眼,似乎要她好自為之。
童百嘉盯著尚良均轉身離去,她手停在半空中想叫他等等,可是要他等什麼?
這下可好了,他什麼話都不用說,她也曉得他十分不悅,他們現在可是分居狀態欸。
「百嘉,這段時間內謝謝你的幫忙,我看畫室還是等我找到適合的地點,大家再聚在一起交流技術。」
「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童百嘉難為情的勉強一笑,「我老公他就是這樣直腸子的人,高興不高興都擺在臉上,就怕人家不懂他。」
「我們才對你感到抱歉,這下肯定害你們夫妻失和。」
童百嘉擺擺手,「呵呵,不會啦,夫妻不就是床頭吵床尾和嗎,更何況我們才剛新婚還在蜜月期,他肯定只是做做樣子嚇唬我,可能平時被我欺負得太慘,趁這機會下馬威囉,你們大家不要擔心啦。」
她的內心在滴血,她不是逞強也不是怕讓人看笑話,她只是純粹不想讓畫室的人在離開之後有心理負擔而已,畢竟這是她跟尚良均的問題,不關其他人的事。
「那麼我們大伙先走,你跟你老公好好解釋。」
童百嘉笑著點頭,「今天對大家真的很不好意思,改天我買飲料到畫室請大家。」
「你千萬別這麼說……」
一夥人走到客廳時才尷尬,因為尚良均就坐在沙發上,不過就在大伙即將經過他身邊時,尚良均站起來向大夥一一點頭道別。
此時此刻,童百嘉只覺得她的丈夫果然氣宇不凡啊,雖然他的臉上沒什麼笑容,可他平常不講話就是這副酷樣,呸呸呸,現在可不是迷戀他的時候!
果然等到大伙離開,童百嘉轉身,站在沙發那邊等她的是晚娘臉尚良均。
童百嘉拖著腳步緩緩接近,她低著頭就像做錯事的孩子,她不過就是把畫室裡的大伙請來家裡作客,順便連裸體男模特兒一起請……他真不喜歡的話,大伙不也都回去了,還擺臉色給她看做什麼?
「你決定這樣做之前,難道不必跟我商量?」
「我猜想你肯定不同意。」
「所以你擅自作主、一意孤行!」
「你凶什麼凶嘛,還那麼大聲做什麼,人家的耳朵又沒有聾,你小聲一點我也聽得見啊。」
「你到底有沒有嫁為人妻的自知之明,我不管你學藝術的人怎麼樣,可是請男人到家裡來脫光衣服,這像話嗎!」
「我只是畫畫而已,我又沒有做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情,結婚之前我也是這樣畫的啊!」
「結婚之前的事情我管不著,不過現在我不允許也無法接受,如果你堅持還是跟結婚之前一樣的話,那就離婚吧。」別怪他沒把醜話說在前頭,尚良均從口袋裡掏出兩張門票放在桌上,「這留給你自己去看。」
童百嘉盯著他的背影,可是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你要去哪裡?你不是才剛回來嗎?」童百嘉著急的問著,可是回應她的只有門闔上的聲音。
說什麼離婚嘛!是誰斬釘截鐵說尚家沒有離婚這回事,她還以為他永遠也不可能說出離婚這兩個字,童百嘉鼻子一吸,把苦楚往肚裡吞。
她拿起桌上的兩張票,這是西方文藝復興特展的門票,這一看可讓她始終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滑落,台北有那麼多展覽門票可以買,他幹嘛偏偏買這個?他又不懂什麼文藝復興,討厭。
「嗚……」她就是知道他肯定不喜歡才不跟他說的嘛,大家只是暫時找不到畫室才來家裡,又不是永遠都這樣,裸體也是藝術啊,藝術跟像不像話之間有什麼關聯,說什麼像不像話嘛。
童百嘉獨自一人在客廳裡傷心的哭著,她不知道尚良均什麼時候會回來。
自從尚良均大發脾氣之後已經過了好幾天,童百嘉這才瞭解什麼叫做冷戰,之前她自以為是的冷戰不過是尚良均包容她發發脾氣的小兒科,這幾天尚良均正眼瞧都不瞧她一眼,更遑論交談。
之前尚良均跟她說話時,她愛理不理的,現在可好了,當人家真的一句話也不願意跟她說時,她高興了嗎?
童百嘉看看電視上方掛的時鐘,九點半,尚良均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她喪氣的撲倒在沙發上,其實她早想搬回臥房,可實在找不到台階下啊,她可不會忘記當時自己氣焰有多囂張的跟他說要分居,不過奇怪,他怎麼都不會想她?
哎喲,她想停戰了啦,像他每天這樣對她冷冰冰的,寒流還沒來她都穿長袖了。
一聽到玄關傳來開門的聲音,童百嘉機敏的坐起來,果然是尚良均回來了,不過他仍跟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樣,當作沒看見坐在客廳的她一樣,回到家就直接往房裡走。
這要是在之前,童百嘉可不會理會他,沒看見就沒看見,裝作沒看見誰不會,她哼的一聲也把頭撇到一邊去。
雖然那天畫畫的事情她認為自己沒有錯,問題癥結在於他迂腐,不過她真的不想吵,這種世界和平主義者玩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