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地道是她和麵團合挖的,當年為了訓練麵團的臂力,硬是拖著他挖了這條地道,誰料得到當年一時興起挖的地道,日後會成為她逃亡的路線,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謝謝麵團幫忙嘍!
順著地道滑下去,著地後彎著腰往前衝,當然這條地道她之後有再重新挖寬,否則以她現在的身材,只會卡在密道口,哪還能像蚯蚓一樣滑溜?
海珍珠一路衝回自己的院落,密道的入口在李家的小花園,出口則在她院落的花園,反之亦然。
「呼呼!」她總算順利回到房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就聽見她爹的腳步聲,一邊走路一邊和總管說話。
「小姐睡了嗎?」
「早睡了,此刻正睡得香甜呢!」
總管不明白海萬行為什麼突然半夜查房,海珍珠聞聲趕緊先把門上鎖,飛快脫下身上的黑衣黑褲,將它們塞在床下,然後換上睡覺用的白色綢衣,掀開被子把裡頭的厚被子往床底丟,再將垂到床腳的被單拉好,緊接著再躺在床上拉上被子假裝睡覺,等一切都大功告成,海萬行正好走到門口。
叩叩叩!
「珍珠,你在裡頭嗎?」海萬行疑惑地看著房門,房間裡頭的油燈未熄,不像已經睡了的樣子。
海珍珠拉下被子,稍稍抬起頭望了房門一眼,沉默了半晌裝出愛困的聲音,有氣無力的答道。
「爹,三更半夜的,什麼事呀?您吵到我睡覺了。」她裝得很像,海萬行身旁的總管頻頻點頭,也認為海萬行不該打擾她睡覺。
「沒什麼事,你繼續睡。」聽到她的回答後,海萬行頓了一下,決定不打擾女兒,讓她好好休息。
「好,那我繼續睡嘍!」海珍珠鬆一口氣,把被子拉起來準備睡覺,折騰了一整夜她也累了,該是躺下來睡頓好覺的時候。
海萬行轉身走了幾步,然後又回頭問海珍珠:「剛剛官府來過,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睡得太沈,沒聽見聲音。」海珍珠被她爹問得心口怦怦跳,好怕被她爹發現。「這麼晚了,他們來幹嘛,又找您捐錢嗎?」
「不,他們來抓賊。」海萬行皺眉。
「是嗎?」海珍珠裝傻。「那陳捕頭應該很忙吧,近來杭州的賊可不在少數。」
「所以他才要咱們謹慎點兒,別讓他抓到把柄。」海萬行意有所指。
海珍珠不知道這些話是陳江快說的,還是她爹自個兒加上去的?如果是後者,這代表她爹已經開始注意她,往後得更加小心。
「哈,好困!女兒要睡覺了,爹您也早點兒休息吧!」海珍珠將哈欠打得又亮又響,唯恐門外的海萬行沒聽見,繼續跟她扯些有的沒有的,那她會很難應付。
「你--」海萬行才剛舉起手開始數落她的不是,就碰了根軟釘子,氣得放下手,將手背到身後。
「真不知道該跟你說些什麼才好,唉!」可憐的海萬行,拿這個獨生女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抱著頭疼。
海珍珠蜷在被窩裡吐舌頭,心想既然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就別說嘛!省得他說的人累,聽的人更累。
海萬行又重重歎了幾口氣以後,帶著總管走開。
一直到海萬行確實已經離開她的院落以後,海珍珠才從被窩裡爬起來,坐在床上發呆。
……她好不容易才有睏意,被她爹這一叨念,全給念跑了,這會兒又要睡不著覺。
海珍珠呆坐了半晌,最後還是下床穿上鞋子,推開房門到小花園散步,寧可和月亮乾瞪眼,也不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今兒個的月好圓啊,又好亮,跟個銀盤似的,一直發光呢!
海珍珠已經經歷過無數個月圓之夜,但從沒看過比今天更美的月亮,美得動人心魄,好像在預告著些什麼。
遠在京城的李府內,李英豪正囑咐下人將行李一箱一箱搬進馬車,此行可是他生平頭一次返鄉,有好多東西得準備,尤其不能落了給心上人的禮物。
垂下眼皮凝視手中的銀簪,李英豪的嘴角不由得勾起,轉頭看向窗外的月亮。
今晚的月兒又亮又圓,跟個銀盤似的,一直發光呢!
李英豪在讚歎月色的同時,腦中浮現出海珍珠可愛的臉孔和她嬌小的身影,心頭不由得抽緊。
他們竟然已經分開八年了!這八年來她還好嗎?是否依然調皮活潑,讓人頭痛?
仰望天空,李英豪問月亮,月亮能給他的,只有皎潔的月光。
第2章(1)
由於陳江快近來找月光找得勤,海珍珠決定先「停業」一陣子避避鋒頭,反正現在外頭的賊那麼多,不差她一個,陳江快若打算把杭州府裡的賊全抓光,恐怕得抓到白頭,天曉得現在的世道有多壞。
不過海珍珠懷疑陳江快有那麼勤快,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月光,也就是她──海珍珠大小姐。
正因為她是杭州府內絕無僅有的義賊,又專偷些奸商的財物,而這些奸商又跟官府掛鉤,一起狼狽為奸剝削百姓賺取不義之財,她既然敢偷到他們頭上,那些奸商當然會向官府施加壓力,這是所謂的環環相扣。
說來諷刺,卻是杭州現在的寫照,什麼時候開奸,有人間天堂美稱的杭州也變得如此不堪?唉!
乾脆下次夜闖吳得興的官邸好了,聽說他還有間倉庫,專門用來放置那些奸商進獻的寶物,珍貴稀奇連皇帝老爺都沒見過,她當然也沒見過,若是能夠借幾樣出來玩玩,一定很有趣,順便也可以大開眼界。
敢情海珍珠太過無聊,主意竟然打到吳得興頭上。
「啊,真無聊!」這麼好的天氣竟然只能望著天空發呆。該做什麼好呢?就畫畫吧!畫好了送給爹,免得每天被他拿來說嘴。」
海珍珠一直覺得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爹偏偏喜歡損她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到底要專精到什麼程度,她爹才會滿意?她又不能進京趕考,幹嘛對她這麼嚴格?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