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上卻一串叩聲大響。
丹雅第一個嚇醒,連忙推開龐大的身軀。馬蘭則一臉迷濛,雙眼甚至尚未找回焦距。
她嚇壞了,像個被老師當場逮到的壞小孩,僵直坐好,緊張地急撫後發,連頭都不敢抬,一副做賊心虛樣。
「搞什麼鬼……」大爺他正忙著,竟敢上門找死。
馬蘭一下車,凶煞滿面,對方卻比他更悍。
「跟你說了六點半入席,現在都快八點了,你還在這裡慢慢消磨!所有的人都餓著肚子在等你,要不是妮可老遠就認出你的車子來,我們全都等成乾屍了!」
「那又怎樣?」他沒好氣地繞到另一側為佳人開門,「搞不好棺材集體訂購還有特價優待。」
「去死吧你。」那人瞇眼冷咒。
「行,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這對哥倆好無視丹雅的存在,邊往一棟倚山別墅走去邊對罵,彼此好到根本不把對方當人看。
丹雅跟在後頭望表,一陣錯愕,真的快八點了。怎麼可能?馬蘭從東區的公司搭載她時不過五點半左右,到北區怎會這麼久?他是不是走錯路了,還是……他在故意繞路?
這念頭和剛才的吻,合為一股衝擊,害她腳下一個不穩,被鞋跟扭了一記。
「搞什麼?」馬蘭的大掌不爽地及時鉗住她的纖臂,「這上坡路沒那麼陡吧?」
「我只是……不小心拐了一下而已。」不要隨便抓著她不放啦,難看死了。
他朝她難堪的掙扎揚起意味不明的詭譎笑容,曖昧得令她無地自容。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隻神秘妖怪啊?
☆ ☆ ☆
到達目的地,丹雅有些錯愕。這是餐廳,還是一般住家?
歐式的小別墅,建築物本身樸實而平淡,卻有著規劃甚為瀟灑的偌大庭院,佔地幾可與建築物分庭抗禮。在寸土寸金的T市,人住的地方都夠擁擠了,竟有人會砸大錢在華而不實的露天庭院上。
這跟在T市開敞篷車的道理是一樣的純屬愛現,不切實際。為什麼呢?因為T市又窄又擠,空氣又髒,污染又多,又濕又熱,一曬起來人就又粘又臭,根本不能拿乾燥爽煦的歐洲來比。
可是說真的,這房子的主人實在很有美感,竟有本事把依山小別墅弄得像南歐的臨海小屋。造景設計和燈光設計,功不可沒。
他們一行人踏入庭院內,在露天大餐桌等得奄奄一息的五六人馬上呻吟抱怨。
「大爺,你可來了!」
「我們都叫人出去買麥當勞了。」
「發票拿來我這裡請款。」馬蘭故意冷冷掏皮夾。
「沙提堅持必須全員到齊才肯上餐,他就搬把凳子跟廚房裡所有材料等你等了一個多小時。馬蘭,你自己進廚房去跟他說可以動手了,我們沒人敢進去面對他。」
只見馬大爺他悠悠晃到主屋門口,嚷了一聲:「小二,上菜!」就又閒閒逛回長桌入座,算是了事。
「這些是我前世作孽今生慘遭報應才交上的狐朋狗友們。」他百無聊賴地向丹雅介紹大家。
「遭報應的是我們吧?」哀鴻遍野。
「這位是朱丹雅。」
「呃我……」糟糕,名片放在馬蘭車上的公文包內。
「馬蘭上回還叫我替他在艾蜜莉面前作掩護,好讓他們兩個可以順利開溜。」剛才和馬蘭一路鬼吼鬼叫、相互臭罵的男子不爽道。
丹雅微怔。「你是上次手機裡的那個……以撒?」
「對,和馬蘭從小指腹為婚的罹難者。」他惡聲吟著。
指腹為婚?丹雅張大小嘴,又趕忙警覺地合上。
以撒也算雅痞型的帥哥,不過公子驕氣比馬蘭重,從小被人寵大的脾性十分明顯。
「你們今天是聚在一起慶祝什麼嗎?」她朝身畔的馬蘭耳語。
他忙著閒閒品味高級香擯,沉醉地閉眸吟哦,不理她。
「我們今天是特地來試吃的啦。」坐在丹雅對面的俏麗女子傾身笑道,活潑地化解她的尷尬,「我們的朋友沙提,就是這裡的主廚兼老闆,請我們來做他的評鑒委員會。」
「喔。」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是妮可,在律師事務所做事,擅長世界各國商標的申請及爭議救濟。」
丹雅暗驚。對方看來像高中生一樣清純幼秀,還以為她是在座者的妹妹或小女友,沒想到會是強悍的女律師。
「嗨,不好意思,我必須替主廚出來請問你要點的菜色。」一名廚師裝扮的中年女子傾近丹雅,溫暖一笑,「你有什麼特別喜愛的料理嗎?」
「呃……這個、對不起,我先跟馬蘭商量一下。」趕快笑一個。
「我哪知道你愛吃什麼。」
「過來啦。」她輕聲嘀咕,將他拉起身往庭院的游泳池畔,避開整桌笑鬧閒聊的都會雅痞。
「幹嗎?」
「我不能留下來吃飯。」
「為什麼?」
「因為……」她也不知道。但是、反正……他這種一派情懶的調調是無法瞭解她的緊張的啦,「我並沒有打算今晚在外面吃飯!」
「你今晚也沒打算要跟我接吻。」結果呢?
說得這是什麼話?「你、你不要以為……你用這種手段企圖勾引我,讓我變成一個任你子取予求的女友,然、然後你就可以唆使我去替小萍的婚事當說客。」
「哇,你好厲害,我的詭計都被你識破了。」呵啊……有點累。
「感情的事,應該要用更慎重的態度來處理。」
「請問你談過感情嗎?」
呃……
「那麼你也不過是理論派,全憑空想在推敲。」跟她那堆言情小說一樣不切實際。
「不要說得好像你就很務實!」句句惹她生氣。
「我當然務實。」他雙手插往臀後的牛仔褲口袋,魁梧體格在她面前囂張展現。
「今天晚上去你那裡還是到我那裡?」
什、什、什麼這裡那裡的?她眼睛的高度正好正衝著他壯碩的胸肌,腦漿糊爛,熱血沸騰。
「今晚只有我一個人在。」所以,可以儘管來。
她口乾舌燥地嚥了咽喉頭。明知他一直垂頭緊盯著她,她還是打死不敢抬眼,寧可不要臉地繼續覬覦他賁張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