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蘭色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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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我是說,他們吵吵鬧鬧也不是第一次。」他沒好氣地抓過湯杯稀里呼嚕一陣,立即見底。

  「既然這樣,他們還談什麼結婚?」

  「人家床頭吵、床尾和,你又能怎樣?」他癱倒至沙發,兩隻長腿都掛到椅面外,一副中彈身亡狀,「要不是你妹在我那兒抱著電話講到我快精神分裂,我何必跑來避難?」

  原來是來避難……她趕緊偷偷殺掉剛才腦袋裡的小小妄想。

  「我妹跟你爸……都在講些什麼?」

  「你為什麼一點都不在乎我、說好的事為什麼又黃牛、人家想你想得好難過、你還愛不愛我、昨天為什麼都不接我的電話、我不要聽你解釋、這場戀愛好像只有我在談、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我也愛你可是我愛得好像比你多太多、你為什麼又不說話了、我也好想你、我這幾天一直夢到你回來、我不要蒂芬妮的項鏈、我只要你、你這次可以陪我多久——」

  「對不起,我問錯問題了。」丹雅舉雙掌制止,深表痛悔。再講下去,她也要精神分裂,「不過,你的記憶力實在驚人。」

  「他們每隔半小時就重複類似對話,我能記不起來嗎?」他咬牙狠猜。

  「呃……喔。」她沒膽再囉嗦。

  他煩躁得直想狂吼一頓,卻只能沉淪回軟褥裡,無力再反抗命運的無情。

  去KTV徹夜痛吠算了。

  不行。明天得對付那些人事改組後新上任的白癡主管,還有那幾個剛出校園的傲慢死小孩……他已經不止一次懷疑自己到底是在做科技專員,還是在做高級保姆。

  丹雅被他極端的情緒起伏嚇到,有點不知該拿沙發上的這隻怪獸如何是好。

  這裡雖然是她的地盤,卻也是她家的家務事把他累得人仰馬翻。現在該怎麼辦?

  他回不了自己的家,今晚只能在這裡耗了?

  她可沒膽子想什麼孤男寡女的浪漫夜晚,只希望自己別一不小心踩到地雷就好。

  「呃……」該怎麼稱呼?「馬先生……」

  「你不知道那個字怎麼念嗎?」他寒聲。

  「馬蘭。」念到差點嗆到,「我知道你現在很不爽,但請不要把脾氣發在我頭上。我只是想問你的住址,好把小萍帶到我這兒來。」讓他有家可歸。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沒有力氣再陪你跑一趟跟小萍纏鬥。我先借你的地方一下,早上七點我就走人。」

  回家打理門面再上班。

  「喔。」

  他皺緊眉,閉眸了事。丹雅真懷疑這副死不瞑目狀,會睡得好嗎?改變心情的最快方法,也只剩一招了。

  「你要不要吃消夜?」

  他疲倦到只睜得開一隻眼縫瞥她。

  「如果你沒意見,那我就去弄步。」為免他火起來,她故作沒啥大不了地轉身而去,「我不是特地為你弄,是我自己餓了。」

  如果她沒在瀟灑轉身時撞到椅角、差點絆倒,退場氣勢應該會更好。

  他意味深長地暗暗勾起嘴角,換個更愜意的睡姿,聆聽廚房內鍋碗活動的聲響。

  在來不及聞到香味之前,已然沉沉入夢鄉。

  ☆  ☆  ☆

  「該死的!」

  丹雅驟然被這聲巨炮轟得從床上彈起來,一時還搞不懂聲音從哪裡來。

  「發生什麼事?」她迷迷糊糊地趕往客廳,看是美國自由女神像遭恐怖分子攻擊,還是大地震再度來襲。

  「七點五十五分了,你還在睡?!」

  就算她本來還在夢遊狀態,現在也給馬蘭吼醒。

  「你鬧鐘調幾點?」他幾乎氣急敗壞,大失平日冷漠風範。

  「八點啊。只要八點二十五分出門,搭地鐵到東區上班很快的。」

  「問題是我怎麼趕回家,再準時趕去上班?」

  這倒是。她不曉得是馬蘭的下床氣太爆烈,還是他一臉胡碴的落拓相太粗獷,她已經呆到腦袋空白。

  看她這副傻樣,馬蘭沒轍了,只得癱坐回沙發裡,仰頭歎息。

  兩人各據小客廳一方,沉寂半晌,直到丹雅房裡鬧鐘嗶嗶叫囂標準時間,八點整。

  拍下鬧鐘的腦袋後,她才感到自己確實甦醒,工作時精明運作的左腦頓時上線,一切亂局全都歸列入各項不同解決方案。

  「馬蘭,你先用洗手間,但是請你十分鐘後務必出來。」

  她一聲嬌令,馬上急急奔往自己房間,製造一堆莫名其妙的聲響。

  他起床時分向來是處於野獸狀態,偏偏此刻像只困獸般窩囊,只得咬牙切齒、要死不活地到浴室去面鏡思過。

  他知道自己剛剛不該對丹雅發標,看她被罵怔的呆相,他立刻產生強烈的懊惱。

  可是很抱歉,大爺他就是沒法子開口道歉,雖然他很想。

  噢……該死,他為什麼會起晚了?好好的計劃就此搞得亂七八糟。他也不曉得自己幹嗎一火大就忍不住朝她發標,只能怪她長得太惹人踐踏,不罵不爽。

  這種欺負可愛小女生的爛手法,他自幼兒園畢業後就沒再玩了,哪曉得會在這把年紀的時候舊疾復發。

  她實在嬌得太有趣,什麼都小小的。臉蛋小小的,個子小小的,房子小小的,傢俱也都小小的,年紀看起來也小小的,甚至比不上她小妹的嫵媚風韻。

  她的小小世界讓他感到自己的龐大擁擠,格格不入。一想到自己被搞砸的完美計劃,他又一肚子火。

  「朱丹雅——」

  「快,換手!」

  他才一拉開浴室的門,她就速速鑽進來,把他趕出去。

  幹嗎,既然內急,何必讓他先用浴室?

  「馬蘭,桌上的烤吐司跟玉米濃湯是給你的,你吃完再穿西裝外套。」她一面在裡頭乒乒乓乓,一面喝道。

  他呆愕。短短十分鐘之內,桌上已經變出熱騰騰的簡便早餐,沙發旁不知哪裡搬出來的小小燙衣板前也已經晾著才剛熨熱的西裝外套。如果剛剛那一瞬間他沒看錯的話,她好像是穿著套裝殺進浴室的。

  她是快轉錄像帶嗎?

  不知為何,他竟心情大好,悠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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