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便當店經歷的這場混亂狀況,他們可不敢告訴駱子傑與何欣美,當然就是怕影響兩位長輩的心情,尤其是現在特別需要全心靜養的欣美阿姨。
所以在汪士泉決定,不但要隱瞞,更需要便當店在最短時間內恢復運作。
這本來真是困難,但幸好有這些善良的左右鄰居幫忙,還有店內阿姨的全力幫助。
而那幾個混混下場也很慘,警察將人抓走後,還順道申請搜索票去搜索這些混混的住家,發現藏有大量毒品,立刻將幾個主謀羈押起來,而那些小弟也全部帶去驗尿。
警方也保證一定會派員加強便當店周邊安全,定時定點巡邏,畢竟現在便當店在當地人的心中簡直成了精神指標,不加以保護,恐怕會激起民怨。
汪士泉笑了,混混來鬧這件事其實未必沒好處,至少可借由警方巡邏,加強安全,這樣一來,他也可以不用擔心小敏的安危。
但事實上,他還是得想個方法永遠將小敏帶在身邊照顧,這才能徹底保護她的安全……
隔天中午,便當店重新開始營業,為了感謝左右鄰居的照顧,以及在危難時刻大家出手相救,汪士泉決定除了繼續贈送窮苦人家免費便當外,中午將免費請左鄰右舍吃午餐。
也就是說,菜色還是跟平常一樣,只是不收錢了,讓所有老顧客們吃到飽他們甚至還把便當店的大門拆掉,讓所有客人可以自由進出,要在店內享用,還是要坐在殿門口跟左鄰右舍聊天都可以。
不過也因此,廚房忙了一整個早上,連莊若敏都忙得不可開交,雖然幾個阿姨還不讓她幫忙煮菜,但至少洗菜、切菜,將菜端出去的工作都交給她。
莊若敏很忙,但忙得很開心,前場、廚房跑進跑出,幾乎沒一刻可以休息--十點一到,她立刻開始裝便當,準備分送給窮苦人家;十一點一到,立刻提著好幾袋便當,出門就近分送食物,至於遠的,還是要交給阿姨開車去送。
十二點一到,大批顧客上門,都是前天幫忙趕走混混的好鄰居,即便隔了一天,他們還在談論這個話題,顯然對上了年紀還能打這一架感到興致勃勃。
得知今天中午可以吃免費午餐,所有人都笑開了,拿著盤子、筷子,就像在大飯店吃buffet般夾了些菜,三五成群在角落邊吃邊聊天。
汪士泉走進便當店時,店裡已熱鬧到不行,甚至連幾個店裡員工忙完出菜,也吃著午餐跟所有顧客聊天,每個人都眉開眼笑的。
「前天要不是我這樣一棒,那幾個混小子怎麼可能乖乖就逮?」
「是是是!您老了不起。」
「好久沒有這樣打上一架了,真是過癮。」
「沒錯!」某個角落幾位老伯伯聚在一起,談論著自己的威風。
汪士泉聽著,臉上露出笑容,儘管嘴角與眼角的淤青還沒散,手臂上被熱湯燙的也還隱約泛著痛楚,但心裡是開心的。
掃視四周,看見莊若敏還在角落忙,還沒開始吃飯,他走向她,一把接過她手中的重物。「還在忙,還沒吃飯嗎?」
「小泉……馬上就忙完了。」凝視著他的臉,「還痛罵?」
「早就不痛了。」
她笑了,臉上因為忙碌而沁出汗水,讓臉頰泛著紅光,讓人弄不清楚她是因為流汗而臉紅,還是因為害羞而臉紅。
汪士泉情不自禁,伸出手摸摸她的臉頰。就在此時,門口傳來高聲呼喊,又有客人上門。
莊若敏又是害羞、又是驚嚇,趕緊推開,嘴裡高喊,「歡迎光臨。」
汪士泉也跟著喊,「歡迎光臨!」
熟料那名剛走進店裡的客人竟然興奮大喊,「是不是子傑和欣美回來了?」
「真的嗎?他們回來了?」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在哪裡啊?」
「剛剛不是有人喊歡迎光臨嗎?」
看向喊出聲音的兩個年輕人,兩人都很不好意思,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開始以不同的眼光看著眼前這對男女。
「你這樣一講,我才發現,他們兩個跟子傑、欣美很像耶!」
「對啊……就好像是當年的子傑和欣美……」老顧客的臉上出現遙思。
那對恩愛的夫妻多年來彼此合作、扶持,走過了許多風雨,現在該換他們了……延續這樣的幸福,換他們了……
便當店恢復正常,一切如舊,因此沒必要把幾天前的混亂插曲告訴兩位待在醫院的長輩,因為這樣做只是讓他們徒添擔心。
現在的何欣美需要全心靜養,化療很痛苦,每一次都是折磨,更別提服用藥物常常讓她沒有食慾,迅速消瘦,再加上化療後的掉發,讓她看起來老了數十歲。
駱子傑其實也無心在乎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他將所有心思全都放在妻子身上。過去就算他愛欣美,也浪費了許多時間在處理公司的事情上,現在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駱子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陪著妻子……不管這路是要走向何方,就是陪著。
可是他心裡有數,欣美的肺癌已是第三期,幾次化療效果不彰,投藥也不見好轉……他心裡有數……
那天,莊若敏提著家裡的飯菜到醫院探視父母,汪士泉陪著,只是他去停車,讓她先進去。
來到病房門口,正好聽見病房內的人在交談,邊談邊傳出哭泣,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大事--
「老公,對不起,讓你這麼累……」
「傻瓜,是夫妻,說這個幹什麼。」
「我可能不行了……」
「……」無語,卻隱約可聽見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對不起,我沒照顧好我自己。」
突然,駱子傑說:「欣美,我們離開這裡吧……」
「離開這裡?」
「對!去一個只有我們的地方待著。我知道你可能不行了,所以我想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跟你在一起……」
「只有我們?」
「只有我們……」駱子傑吸吸鼻子,似乎想要克制哭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