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晏晏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拿回畢業紀念冊,在後面搜尋班上的通聯簿,印象中好像都有印下來全班一份。
某些時候,他覺得她很殘忍,比如對門外剛走掉的那個男人。
「打過去的電話開場白要怎麼說呢?」左晏晏感到好苦惱,說不定報上名來,對方根本不曉得哩。
「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她不懂男女之間情愛之事,所以對戚亞德的付出毫不留心。
因為身為局外人,裘天司看得特別清楚,卻忽略自己同樣把她看得很仔細。
身處在同個屋簷之下,生活特別緊密。
裘天司很久沒有和別人如此貼近;或許曾經有,但他的記憶失去某一部分,已沒有任何的印象。
有時他覺得自己有些殘缺,源自於喪失的過去。事到如今,他仍舊為此深感困惑。
左晏晏看著他,不太明白好端端,為何會提到這樣的事?
「怎麼了?」
「遇到不能回應的愛情,你選擇視而不見嗎?」對於戚亞德,她究竟是抱持著何種心態,裘天司突然很想知道。
這個世界分分秒秒都有人在享受愛情,自然也有人沉淪在玩弄愛情的遊戲裡,那麼她呢?
她和其他人一樣,還是另有堅持?
「我的身邊,會出現很多事,就是不會出現愛情。」感情的事,左晏晏自知是絕緣體。
或許她的名字很可愛,但不會有人因名字而去喜歡上另外一個人。
她不夠嫵媚,也沒有散發出女人甜美氣息,普通得隨處可見的小雜草,哪裡會有人把一根小草當塊寶呢?
左晏晏不會因為沒獲得愛情而感到心灰,相反地,她過得非常自在,單身也是一種快樂。
愛自己,也是件很開心的事。
她有安定的工作、穩定的生活,有間小屋可以落腳,喝著甜膩香氣的秦果咖啡,還有一片從來不曾拒絕她的大海。
人生,目前對她而言已經很足夠。
「戚醫生對你的依賴,難道不是愛情嗎?」
左晏晏聞言,哈哈笑了一聲。「亞德怎麼會呢?別對他說這樣的話,他絕對嗤之以鼻。」
「你難道不曾對戚醫生動心?」依戚亞德的條件,比普通男人好上太多。
俊俏年輕的駐院醫師,相信會讓許多女人無不使出渾身解數,欲逮住那條人中之龍。
「若真是來電,早八百年前就在一起了。」
她怕他怕得要死,若真要談戀愛,左晏晏絕對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或許是有距離的關係,所以才沒有心動的感覺吧?」太熟悉,也會抹殺掉愛情的因子。
「要靠多近,才是你心動的距離?」
如果戚亞德對她的照顧都不算愛的話,怎樣才是呢?
「一公尺?五十公分?還是並肩的距離?」
左晏晏淺淺地笑,「我不知道,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就與感情絕緣了。」
心動的距離,左晏晏從來沒想過。
一公尺、五十公分。逐一遞減的距離,難道就會找到心跳加速的界限在哪裡嗎?
「就算靠得再近,我的身邊還是沒有愛情。」一個人,就是她的全世界。
裘天司傾身,將她圈在沙發和自己臂膀之間,讓彼此距離縮短。
他的呼吸掃過面頰,左晏晏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靠近,顯得不知所措。
「你知道嗎,人與人有一段距離,一旦跨越安全範圍,就可能會踩到愛情的界限。」
不單是身體的接近,心靈的碰觸也是。
左晏晏突地口乾舌燥,心跳加速。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界限?
「我瞭解、瞭解。」
因為靠得太近,近到能夠感受對方溫熱的體溫,就連輕輕淺淺的呼吸都能吹扶至臉面上。
她或許再也沒有機會比現在還要更靠近他了。
一瞬間,失去距離當做藩籬,在咫尺之間,理智已被拋在九霄雲外。
深邃的眼眸像潭泉池,散發著比黑曜石更璀璨的光輝,左晏晏驀地感到目眩神迷。
裘天司粗厚的指尖摩挲著她的紅唇,水汪汪的眼眸透著奇異光彩,那是只有動情的女人,才會顯露的嫵媚姿態。
唯有這時,他覺得自己卑鄙的。
她的不經人事,他的縱情世故,她居於下風地,他站在上風處,誰贏誰輸高下立判。
但,真的好嗎?
他一時之間,不敢如此確定。
偷定她的心暫時填補寂寞的空位,最後自己一走了之,那麼她又該如何收拾這段空白記憶?
裘天司以為自己可以縱情在愛情的遊戲裡,但她的單純卻讓他遲疑了。
「人就是這麼奇妙,往往一個距離,就能把對方歸類在可以碰觸,與不能碰觸的範圍。」
撫上她略帶潮紅的面頰,熨燙自己掌心的溫度,明白自己帶給她的反應。
他的接近,能引起她的顫慄。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一旦超越安全範圍,那些你沒想過,或是曾經想到的,都有可能發生。」她好可愛,卻也顯得純潔無暇。「任何人都一樣。」
「我……我知道了。」她的心臟好像快要跳出來了,左晏晏按著自己的心口,力圖鎮定。「你說的話,我會記住。」
如果戚亞德靠她那麼近,她會一腳把他踹到外太空去。
萬一是別人,她打死都不會讓對方如此接近……
而眼前的他,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她好怕自己臉上的小雀斑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但卻沒有勇氣推開他。
其實,他想親吻一下那張柔嫩紅艷的嘴唇,但裘天司忍住了,退開身把她拉起來。
「所以愛情,離你沒有那麼遙遠。」他為什麼會有想吻她的念頭?裘天司感到困惑。
或許太久沒有嘗到女人的滋味,柔軟的身軀,濕熱的雙唇,所有感官的碰觸,都令他非常的想念。
左晏晏雙手捂著臉,覺得臉頰像要燒出火來。
「阿司,你和女人都是這樣零距離嗎?」只差一點,她的心臟就要停止了。
「這不叫零距離。」他輕笑,「當一個男人深入一個女人的身體裡,那才是沒有任何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