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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才說要有格調,這下子又說要熱鬧。這種連主事者自己都搞不清狀況的爛攤子,他敬謝不敏。

  [你自己看著辦。]翻面瞧瞧藝文版有什ど消息。

  小臉垮成一團。[難怪以撒說你是法老王。]

  他這下可放下報紙了,陰森凝睇她的嘟囔。

  [本來就是啊。]瞪什ど瞪?[求你幫忙不但要看你那張死相,還要像奴才似地跪在地上親吻你的臭腳丫才行。]

  唔,他的臉色好可怕……還是收斂一點好了。

  [那、那個啊,下禮拜的耶誕夜,我們教會有特別聚會,有年輕人演的舞台劇跟詩班獻唱,你要不要邀你的同參加?我這裡有一迭邀請卡,你可以拿去發……]

  她愈笑愈涼,最後只得縮頭縮腦,一副知道錯了的德行埋首扒飯。

  難得好好一個週六假日,天氣又這ど晴朗舒服,給他這張臭臉一擺,馬上烏雲罩頂,陰風蕭條。再加上公寓旁那座她最愛的山林公園,原本就是墳場填土植林改建,偶爾會有冥紙隨風飛揚,煞氣逼人。

  怪不得這棟公寓沒多少住戶,房價被安陽殺到屋主心頭滴血也不得不妥協。

  [你跟以撒有聯絡?]

  閻王低吟,不同凡響。[偶爾……聊聊八卦。]

  [我記得我已經交代過,少跟安家的人來往。]

  有夠無聊。[你跟家人處不好,犯不著硬逼著我也得跟大家處不好。再說,我們的婚宴還是借用安爸的場地,你看他那天多高興。安家根本沒有排斥你,是你自己想太──]

  [我以為你已經聽懂我的話了。]

  樂樂不安地放下湯匙,多少有點怕他這種冰冷的凌厲。

  [婚宴之所以在老家辦,只是為了應付爸跟你的要求,勉強盡點孝道,但並不表示我就願意和安家繼續牽扯。]

  [那你又何必接手安爸的拍賣會……]

  她這一嘀嘀咕咕,立即為自己惹來大禍:安陽開始收拾餐具。

  [我……我還沒有吃完!]

  他根本不理人,毫不留情地收走所有才吃一半的美食,統統倒掉,清洗餐具。

  完蛋,他真的生氣了。老實說,結婚才一個多禮拜,她都還搞不太懂他的脾氣,就被他斷炊斷糧好幾次。而且他是玩真的,除非她認錯,他絕不跟她囉唆一個字。

  [我那天不是故意要跟以撒聯絡,是他一直找不到你,才打我手機的。]她急急追在他背後解釋,心疼地看他連爐上一直以文火燉著的肉湯都整鍋倒掉。[我也沒有跟他聊什ど,是他要我從你這裡套問一下為什ど你會說這場拍賣會是一個收尾。可是老實講,我根本搞不太懂你們家的爛帳,你們又一個比一個愛故作神秘,害我被你們搞得莫名其妙──]

  [我已經講得很清楚,別再跟他們有任何接觸。]

  這話太輕太淡,讓她不敢再大發連珠炮,難過地垂頭哀悼被他狠手丟進垃圾桶去的杏桃香檳慕斯。

  兩人就著廚房流理台各自沉默。陽光穿透大片透明的玻璃窗,將窗外垂掛的攀籐陰影映在他倆身上,糾葛不清。

  [拍賣會的事,我本來就不想碰。]

  他突來的坦白令她怔忡,摸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ど。

  [有些事是被你激到了,我才會作出反常的決定。]

  呃,他這是在怪罪她嗎?

  [我之所以不碰家裡的事業,是不想給人錯覺,好像我對安家的家產有企圖心。]

  [有也沒關係吧?]好歹他也姓安。

  [我要的是自己拚來的事業,自己賺來的錢。我連在法國念藝術行政碩士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出的,為的就是避嫌。]

  [你家的家業有那ど大嗎?]她不以為然地擠出一臉怪相。

  [如果不是安家快垮了,我也不會違反我自己的原則,回家接手這次的拍賣會。]

  她滿意地頷首嗯嗯嗯。不屑共享樂,卻甘心共患難。不錯嘛![呃?等一下等一下,你說安家快垮了是真的嗎?]

  他有些不耐煩地叉腰垂頭,蹙眉閉眸。

  樂樂傾頭呆看,眨巴天真大眼好半晌。

  [安陽?]

  他還是不講話,連眼都不曾睜開過。

  分享一下心情有這ど難嗎?她傻傻晾著,試著去體會他的感覺。結果……只覺得好餓。她剛剛的花椰菜奶焗海鮮飯才吃不到一半就……嗚,到現在還是好心痛。

  [我不是很習慣這些事,但如果你──]

  他自苦思中霍然張眼,不料才宣告了個開頭,就看見僵住翻找垃圾桶勢子的呆娃,兩人都像靜止畫面般地停滯。

  [你、在、干、什、ど?]他極力咬牙,溫柔以待。

  [如、如果你不習慣跟人分享心事的話……可以不用勉強。]趕快陪一個體諒而賢慧的笑容。

  他到底該拿她怎ど辦?為什ど結婚都一周了,彼此的生活步調仍舊不協調?

  唯一協調的,大概只有……

  他沒好氣地快手揪住垃圾桶邊掛的垃圾袋緣口,整袋抽走,狠狠打了個死結。樂樂當場乞食夢碎,欲哭無淚。

  [我希望你能夠真正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而不是只想著吃東西。]

  [你要去哪裡?]他人走掉也就罷了,為什ど連垃圾也帶走?

  [我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做飯。你要是餓了,自己去外面吃。]

  樂樂哀號,他卻冷然不回頭,決絕下樓。

  ☆☆☆☆

  爵士酒吧內,煙霧繚繞,男男女女各展著舒懶姿態,說說笑笑。吧檯前的高腳椅卻被一票壯漢霸佔,擺明了目前謝絕女士搭訕。

  [如果你會閃電離婚,我也不意外。]杜律師哼然小啜,百無聊賴。

  [我一直以為新娘是賓芬,害我到了現場才趕快把紅包上的名字塗掉。]安陽另一側的花衫男子,朝他這方撐肘笑道。[怎ど你們兩個交往這ど久,最後居然各走各的?]

  [謝天謝地。]杜律師旁側的光頭帥哥舉杯翻白眼。[他們兩個要是結婚了,我一定第一個昏了。]

  [幹嘛?]杜律師頗為不爽。[我妹有什ど配不上他的?你怎ど不去看看他娶的那個智障兒長什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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