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春宵一刻值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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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呆愣一下,文少然苦笑,「萍水相逢?」

  「不然文公子以為?」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些都會過去,向幼藍強迫自己冷硬起來,如果不是向幼薇勸說,她幾乎不願再看到這個男人。

  「我以為你會等我,我以為你來到京城必定是隨在我身邊,我以為……」說話的聲音低落下去,文少然笑得淒涼,「我還記得那年初見,你笨拙的從樹上掉下來,若不是我接著,可能會摔得很慘吧,雖然最後還是被我害得扭傷了腳;還有一次我惡意點破你的心恩,你惱羞成怒狠狠瞪我,簡直要吃人的模樣:還有,記得你以為小薇兒心中的人是我,故而冷落我,現在知道那人是誰了吧;還有……」

  「別說了!」猛地開口阻攔,向幼藍咬唇看向一旁,「我都忘了。」

  好不容易用三年的時間去遺忘一切,她不想再被人提起,那些記憶,曾讓她覺得美好,可現在只能讓她羞愧,讓她狠狠地後悔當初的識人不清,釀下今日的苦果。

  「我沒忘!」歎口氣,文少然驀地輕笑,「景澤說得對,不管如何,我該解釋當年的事情。」

  這一次,向幼藍沒有阻止,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事實上,她從很早就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知道真相,她如何甘心?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我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呢?從我為什麼潛入青幫開始吧。我還記得你說過青幫龍蛇混雜不是什麼好地方,事實上,朝廷對青幫的看法和你一樣,那幾年新皇登基皇權不穩,青幫依仗手中握著漕糧大權,無視朝廷威儀,還勾結了部分朝中官員,其中不乏皇族子弟和權重之臣。」

  「我十一歲那年,因為與景澤年紀相仿被帶進宮裡做侍讀,事實上,我與他相識於幼時,要論關係倒比他那些心思不軌的異母兄弟更親密。進宮之後我一直陪伴他身邊,平日裡也是同住同行,被教習師傅一樣的對待,所以這侍讀的身份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我和他都有機會在皇上身邊伺候。」

  「顯然,這樣的安排是很精妙的,給了我留在皇上身邊的機會,因為這樣,我去宮中的時間甚至比自家府裡更多,直到那一年,有人在景澤飯食中下毒,後來傳出宮的消息是被我吃了,我毒發身亡。」看他面無波瀾說起這些驚心動魄的往事,向幼藍想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那一場陰謀雖然沒有毒死景澤,可總算『死』了一個左右手,下毒的人以為奸計得逞,卻不知黃雀捕蟬,螳螂在後,他們以為殺了我是件好事,卻不知皇上心思更為縝密,乾脆就藉著這個機會讓我離京,丟往卞城府青幫做內應,一明一暗,打算兩面入手瓦解他們。從那一天開始,文四在京城就是一個中毒身亡的死人,真正活著的是秘密跑到卞城府的文少然。」

  「當初我還擔心以後是不是要更名改姓,成為無家可歸的人,後來發現那些人完全相信了那具屍體是我,也就懶得更換,乾脆就明目張膽叫文少然。這天下這麼大,青幫的人又沒見過我,也沒什麼理由質疑,就這樣,我和景澤兩人,一個在朝、一個在野,輔助皇上,後來的事情就都順其自然了。」

  「到了卞城府,我潛入青幫,一年的時間坐到副幫主位置,企圖架空幫主掌控青幫,卻沒想到幫裡的那些老狐狸狡詐得很,一個個都防著別人,後來皇上有些不耐煩,逼迫我盡快掌權,若不是假借訂親博得幫主的信任,現在也許還是不能得知所有的秘密。」

  假借訂親!聽到此處,向幼藍愣住,她從沒想過事情會複雜到這樣的程度,也沒想過所謂訂親也能是一種博取成功手段,用這樣的事情拿來做賭注,這些人不是瘋了,是什麼?

  「你和青幫大小姐後來……」聽到這真相,她竟然有些同情那個同樣被欺騙的女子,說到一半,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我從來沒對她動過心,自然不會真的與她成親,不過是一次次往後拖,直到幫朝廷達到他們的目的,事實上,她現在應該比你更恨我,奪她青幫、殺她父親,這不共戴天之仇聽起來可比你的恨多得多了。」文少然苦笑,「事情發生之後,我讓人把她送出關外,只希望她能忘記仇恨,不然以後還不知要鬧出什麼風波。」

  這事情聽著更像一個故事,可卻是真實發生在自己身邊,向幼藍相信他說的都是真話,不過知道了這些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說不驚詫他的忍耐那是假的,可就算知道了一直執著的真相,她現在也沒了勇氣再次輕易相信一個人的真心,更何況這個人已經騙過自己一次。

  看她臉上抗拒減少幾分,文少然欣喜若狂,可等到她此刻沉默以對,眼底的亮光也慢慢消散,「這場騙局裡,我們贏了,唯一不在我預料之中的是遇見你,明知是錯還自私走到你身邊,所以,現在我所承受的都是自找的苦頭,怨不得你不原諒我。」

  看他面容哀戚,向幼藍垂眸不敢多看,露出酸澀笑容,「很公平,你贏了一次,輸了一次。」而她,從來就沒有贏。

  「藍兒,你還是恨我嗎?」

  「不。」向幼藍表情肅穆,「文少然,我不恨你了,只是如今還不能釋然,不能原諒你。」

  這是向幼藍當日說的最後一句話,看著那個決絕離開的背影,文少然輕笑出聲,那笑聲裡卻滿是苦澀。

  此刻的他,心思都在那些讓他痛徹心扉的話上,平日裡絕不會忽略的事情也都變得不重要的了,比如假山角落裡蹲著的某對夫妻。

  「哎,他好像很難過。」

  「你說呢?」翻翻白眼,景澤手指彈在愛妻腦袋上,「你當年離開的時候我也這麼難過,我這兄弟是個癡情種子,幾十年裡就愛上過那麼一個人,還被你狠心的姊姊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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