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臣煨,向幼藍終於知道這個行字特何這樣熟悉,當年若不是她與少然訂親,自己也不會遠走京城,只是沒想到,她們還會有再見的一日,記得當日少然說已經把她送到關外,看來她這次跑回來就是為了報仇。
「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你說得好輕鬆。」淒慘一笑,馮玉墨身體開始顫抖,「無論他做錯了多少事,都不該是你來動手,你知道我當初多喜歡你嗎?爹爹一直說你有些古怪,我都不肯相信,還千萬保證你是好人,只是性子孤僻了些。他一直不信,我就一直勸說,終於等到你答應訂親的時候,我說服了他相信你,然後逐步把整個青幫交給你,可你得到一切之後做了什麼事情?你還給我的,就是殺了他!」
「所以你來報仇,那你想怎麼做?」
「血債血償!」馮玉墨笑得渾身都在顫抖,「你死了就不欠我了。」
「把藍兒放了,我隨你處置。」文少然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
凝視著眼前這男人鎮定的模樣,馮玉墨突然狡黠一笑,隱藏在黑灰中的臉溢出一點溫柔,「不,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殺你,因為你不怕死,殺一個不怕死的人那真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兒,我倒不如殺了身邊這位向姑娘,如果我沒猜錯,你喜歡的人就是她吧,那如果我把她殺了,你是不是比自己死了還痛不欲生?」
臉上表情驟變,文少然握緊了手掌,「你最好別挑釁我!」
「挑釁?你以為這是挑釁,那我就證明給你看,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隨著這一聲激烈的嘶吼,馮玉墨舉起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下去。
眼睜睜看著那匕首對著自己的脖頸砍下來,向幼藍驚恐的閉上眼睛等待疼痛到來……
過了好一會兒,那疼痛的感覺還是沒有降臨,只是有東西滴落在臉頰上。
不解的睜開眼,眼前的一切讓她心神俱烈,那匕首就在自己臉頰之上停住,馮玉墨似乎使出的全身的力氣想要砍下來,只是文少然的一隻手已經握在匕首上毫不退讓,鮮血順著指縫滴落,落在向幼藍的臉頰之上,讓她驚恐得幾乎要尖叫出聲。
他受傷了,這個男人為了不讓人傷害到自己,竟然徒手去抓匕首!
文少然,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感覺到向幼藍凝視自己的盈盈目光,他低頭露出一個笑臉,再抬頭時,已經恢復面無表情。
「馮玉墨,我發過誓不會對你動手,你最好立刻收回去匕首,不然我不保證不會殺人。」手掌在滴答流血,他卻絲毫沒有驚惶,只是輕聲說出這些話,面不改色。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使盡全身力氣依舊不能移動匕首分毫,馮玉墨臉上都是惱恨。
「殺你多無趣,就像你說的,殺一個無意苟活的人實在是沒意思,如果我殺了門外的小乞丐呢?」
「你……」馮玉墨沒想到剛說過的話會落到自己身上,變了臉色。
「我數一、二、三,你放手,不然我就殺了門外的小乞丐。」嘴角噙著一抹笑,他氣定神閒看著馮玉墨,勢在必得的篤定。
「一、二……」
不等文少然數完第三聲,馮玉墨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神情木然走過他們身邊,「別以為你不殺我,我就會感激你,只要我活著一天,有能力殺了你,我都會再來的。」
「好,隨時恭候大駕。」隨手丟開那匕首,文少然握緊了流血的手掌,轉身看她離開,臉上露出一抹惆悵的笑。
「別擔心。」向幼藍低聲說道:「她既然還擔心小乞丐的生死,就說明恨意並沒有讓她徹底喪失理智,早晚有一天,她會想明白的。」
「希望會吧。」歎息著搖搖頭,文少然迅速轉身解開了她身上的繩子,上上下下檢查她有沒有受了什麼傷,「她沒有對你怎麼樣吧,是不是驚嚇到了?」雙目熠熠看著他擔心的摸樣,向幼藍悠悠一笑,「誰說她沒傷害我。」
「傷了哪裡,快告訴我!」聞聽這話更是擔心,文少然皺眉。
「她傷害的不是我的身體,是傷害了我的人!」半晌,文少然抬頭,目光含笑。
在那樣熱烈的目光注視下,向幼藍端詳他手上那長長的一道口子,蹲下身體拿過那匕首割開衣裙下擺,這才起身小心翼翼幫他包好傷口,嫣然一笑。
他不必多說什麼,她也不必,經歷過太多的生死攸關,有些事情不用宣諸於口,因為,一個目光,足以表達出一切。
若非深愛,我怎會為你,捨生忘死!
尾聲
酷夏最討厭了!懶洋洋靠在廊亭上,文府四夫人向幼藍第一百零八遍抱怨。
她這輩子沒什麼特別討厭的東西,也沒什麼特別討厭的人,除了這該死的酷夏,相比現在,她寧願過冰天雪地的冬天,起碼可以點上火盆窩在房間裡,照樣過得舒坦。
只有夏天,你就算是躲在四面無窗的房間裡,那該死的毒辣日頭還是無孔不入,把你曬得唇昏欲睡,尤其她現在身子還帶著一個球,更是受罪。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會變成這樣子。」撫摸著隆起的肚子,向幼藍惡狠狠瞪一眼身邊的男人。
「對,都怪我。」文少然嬉笑著應對,還不忘把顏色晶瑩鮮艷的櫻桃放入愛妻口中。
「太甜了,不好吃!」
「怎麼會,明明是酸得難以下口。」
秀眉一挑,向幼藍斜睨自家相公一眼,「你確定是酸的?」
看著那巧兮倩兮的一個笑容,文少然把手中的櫻桃放入口中,嘴角抽搐片刻,面露微笑,「確實太甜了。」
得到滿意的答案,向幼藍滿足的笑了。
端著手裡盛滿了各式水果的杯盤,文少然又湊了上去。
這樣的畫面,在文府每天都要上演幾出,多麼的溫情,多麼的美好,多麼的讓人……
「受不了!」遠遠瞧見那夫妻兩個你儂我儂的樣子,景澤沒好氣的唾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