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誰准你們打孩子,一對心黑的壞爹娘。」孩子還沒生,當姥姥的已經心疼起小外孫了。
被罵壞爹娘也不在意,孟清華捂起唇低笑。「對了,娘,女兒有件事想拜託你,關於我那二叔……」
第十章 皇家的生意(2)
「媳婦兒,你剛說什麼娘沒聽清楚,最近事多,有點耳背,你緩著氣再說一遍,人一上年紀就是不能不認老呀!」崔氏笑道長子不受控制,連看來溫順的媳姨也要反了,真是好樣的呀!
若非觀察細微,用心防著週遭和她有利益衝突的人,孟清華也不會察覺笑得一臉慈和的婆婆放在袖口底下的手倏地一緊,因握得太緊而青筋浮動,連手裡帕子都捏皺了。
可見婆婆對她提的事並非沒聽清楚,相反地,還因為她的多事而惱怒不已,嘴角的笑意微微僵硬,帶著一絲不悅。
為什麼她以前總是瞧不清,視若無睹呢!把婆婆當成府裡待她最為親密的長輩,凡事都向她傾訴,事事聽從她的建議,可對她的用心卻不曾細思,完全毫無疑心地接受。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不會全無目的,尤其是和掌權與偌大家產扯上關係時,都是不可預測,一旦起了野心,手足都會互相陷害,兵刃相見,何況是來爭產的媳婦。
想著自己從前識人不清和對事的偏頗,孟清華在心裡暗暗苦笑,同時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再給別人鑽了空子。
「娘,這是好事,媳婦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回回娘家給媳婦的娘親祝壽,她剛好隨口一提,那戶人家的閨女媳婦見過,小媳婦一歲,是個好模樣的,人也柔順乖巧,一手好繡技頗受鄰里稱讚。」
金家閨女樣樣好,人美手巧名聲好,最是顧家,只要她認定的家人便會全力維護,雖是性情溫婉可人,卻也有剛烈的一面,若是欺到她的家人頭上,拚著魚死網破也要相護到底。
成親初期,周明寰曾略微感慨的提了一句庶弟明澤的親事不能由婆婆做主,她不會替他尋一門好親家時,孟清華一聽便記下了,暗暗篩選了些不錯的閨女,其中金家千金最得她的意。
崔氏揚著唇。「怎麼之前沒聽你提過,倒把娘嚇了一跳,你這孩子心思細,怎不幫老三也瞧個對象,兄弟厚此薄彼可不行,不如把你贊如天仙的閨女給溪兒吧。」
孟清華心裡一寒,但面上不顯。「三叔也要討媳婦了嗎?娘不提,媳婦還沒往心裡擱,心想娘還當著家就不用媳婦費心,想到夫君都成親了,下一個總該輪到二叔,長幼有序嘛。」
夫君的憂慮一點也沒錯,婆婆是不會替庶出的二叔設想的,她才剛提個頭,一聽到是戶好人家,婆婆的本性便顯露出來,竟然想明搶,只為自己兒子做打算,真可恥。
不求婆婆同理心看待,但好歹看在同是周府的子嗣,公爹的親生子分上,婆婆做做樣子也好,彰顯身為長輩的厚道,別老教人為她的私心而心生寒意、不齒。
一句「長幼有序」堵得崔氏語塞,臉色微惱。「媳婦想得周到,倒是娘的疏忽,明澤也該娶妻生子了,前兒個娘才瞧見娘家的表侄女長得秀氣聰慧,正苦惱著該找哪家的兒郎來匹配,你這一提不就是打了瞌睡送來枕頭,正好。」
她言下之意是要將娘家那聲名不好的遠房侄女丟給周明澤,讓這個倒楣的庶子戴頂綠帽,娶個惡婆娘為妻。
孟清華眉一皺。她這見不得人好的心態到底怎麼長的,庶子娶得不好她就能過得好嗎?一有事鬧起來,她豈能置身事外,女方還是她娘家親戚呢!她要護著誰好,一家人還能各過各的不成?
心大,但短視,只見眼前的利益。
孟清華看中的金家是以茶葉起家的富戶,獨生一女並無兒子,先不論嫁妝有多少,若是兩老兩腳一伸真歿了,無人繼承的龐大家產便落在女婿身上。
這樣的姑娘嫁給庶出的老二,崔氏怎麼都看不過眼,再者,崔氏已經想到了以後的事,金姑娘若嫁了溪兒後,倘若金家兩位老人家不死,她也能夥同娘家兄弟「想想辦法」。
心如蛇蠍,毒上加毒。
「哎呀!娘慢了一步,若是娘早一點開口,媳婦也用不著靦著臉去求祖母了,媳婦可是臊得很,連話都說得不利索呢。」就為了防她出賤招,而她果然沒讓自己失望。崔氏的手再度握緊,面上笑容不減。「莫非你已和娘通過氣,才來我跟前顯擺?」好一個孟清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什麼顯擺,哪是這麼回事,娘來摸摸媳婦的心窩,還跳得急呢!祖母的臉一板,媳婦就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孟清華假意面露慌色,素手往隆起的腰腹一放,來來回回地撫著肚皮。
狗急跳牆,她的用意是逼急了婆婆,婆婆許會心生歹意,對她和她肚裡的孩子下毒手——而她早有防備。
畢竟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逼一逼也許會有出人意表的發展,總是防著哪能安心。
「呵呵,瞧你還真抖了起來,明明是個膽大的,這事不跟娘提反而越過娘去麻煩你祖母,你呀!真是不孝。」崔氏一語雙關,那抖了起來不是指發抖,而是指心大,自作主張,連當家主母也不當一回事了。
不過崔氏的暗箭頻射,為人媳婦的孟清華也非省油的燈,直接搬出老夫人這面大盾牌來擋箭。
「娘可別誤會是媳婦心思長歪了,娘瞧媳婦肚子都這麼大了,哪敢隨意走動,夫君看得可嚴了,是巧姨娘扶著祖母來瞧媳婦這胎穩不穩,閒聊之下才談到二叔的婚事。」
「巧姨娘也去了?」一提到把丈夫的心勾走了一半,美艷依舊的狐媚子,崔氏看似平靜的眼神微變。
除了已逝的前頭夫人夏氏,周明寰的生母,崔氏此生最恨的人莫過於巧姨娘,她雖只是夏氏生前給的屋裡人,卻是一根拔不了的刺,不時紮著崔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