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嶺瓏看到來訪者時,不禁一愣。
「我……有個小東西一直想拿給你,可是始終沒機會。」她的憨笑轉為擔心。「我這樣跑來……會不會太打擾?」
「不會不會,別那麼見外,快進來坐!」玲瓏興奮地指揮小銀和僕役大做準備,像恭迎太后似的招待二嫂。
「這個是要送你的,希望你喜歡。」
一座精緻典雅的鳥籠被提上炕桌,關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小金絲雀。
玲瓏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二嫂怎麼剛好送來她最想要的東西,難不成她有預知神力?
「海東青在人後都稱你是他的金絲雀,所以我想……送這個你應該會接納,也順便收下我的歉意。」
「為什麼要道歉?」
二嫂望向她純稚的神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麼久都不來拜訪你。其實在你邀請我的那天我就很想來,但是…當我回去邀大嫂和其他女眷時,大伙來的意願都不高
「怕在我這兒沾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雖然我不怕那些怪力亂神,可是我……我很怕得罪了其他女眷們。畢竟我只有一個人過日子,她們……都是我生活中僅有的伴兒。」
玲瓏一時無言,心頭有股釋然,也微含辛酸。
「你還會怨怪我嗎,玲瓏?」
她馬上用力搖頭。
「老實說,大嫂她們也很想親近你,只是目前仍需要時間來調適對陰陽眼的成見。上回我就說服她們一塊兒來看看你,不過……你那天剛好有事。」
玲瓏忽然覺得二嫂的憨笑好溫柔,幾乎溫暖了她的眼眶。
「你以後還歡迎我來嗎?」二嫂怯怯地問。
「歡迎,絕對的歡迎!」玲瓏急急抓住她的手。「你一定要常來看我,不然,我真的好寂寞,甚至常常不安得睡不著覺。」
二嫂凝神看著她。「在擔心海東青?」
她點頭。「這幾天傳信使傳回來的消息,都說海東青有點精神不濟,晚上難以入眠。我也是,但是狀況和他不同,我突然再也夢不到東西了,連原本想要援救的那個夢中受難者都消失了。」
「什麼夢中受難者?」
玲瓏把夢到那名蓄髮的番人在夢境遭到惡鬼追擊的事全說出來。
「奇怪的是,自從那天我被騙去九善屯回來之後,就開始夢不到這些了。我很擔心,那名番人的安危如何?他的生死會不會牽扯到海東青?我——」
二嫂突然有力地握緊她的手,穩定她慌亂的思緒。
「別擔心,如果真有什麼狀況,你大可直接講出來,大夥一定會幫你一起尋求解決之道,畢竟我們都是一家人哪。」
「二嫂!」玲瓏緊緊地擁住她,第一次在這個家中感受到支持的力量,宛如回到感情熱絡的老家一般。
二嫂輕柔地拍撫玲瓏,轉移話題好避免尷尬的情緒。
「海東青真是好命,有你這樣的妻子。瞧你,掏心掏肺地為他擔憂設想,還為他佈置了這麼舒適華麗的院落,讓他好好享受。現在他可是全天下最幸運的男人,再也沒人敢說他命運乖舛、終生坎坷。」
「真的?」玲瓏紅著鼻頭、雙眼發亮。
「我看你幾乎把這兒變成皇宮了。」二嫂開心地流覽整座精美的院落。「這是什麼?」
「西洋音樂盒,有小人兒會在裡頭跳舞唱歌。」她興奮地—一獻寶,自豪地解說著每樣佈置。
「那是什麼?」二嫂指著牆上掛畫。
「那是我姊姊親筆畫的花鳥圖……咦?」玲瓏錯愕地看向畫捲上方的牆面。「牆上怎麼有個墨字,是梵文嗎?」
二嫂也皺眉凝視。「不太像,好像道士寫的符咒。原本牆上沒這東西嗎?」
「不曉得,我沒注意過。」當玲瓏轉向其他牆面時,好奇頓時化為驚恐。
四面牆的正上方,都有著相同的神秘符咒,嚴密包圍這房中每一個角落。
「這……這到底是什麼時候弄上去的?」玲瓏急急招喚小銀與所有僕役,卻沒一個人知道牆上何時多了這些怪東西。
「平日這裡隨時有人應待看照,不可能有人能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爬到那麼高的地方隨便塗鴉。」小銀解析著。
那這些符咒是怎麼寫上去的?作用是好是壞?
當夜玲瓏就借住到二嫂的院落裡,等牆上符咒清掉了再遷回去。整座府邸的人,卻都在這一夜看見詭異的奇景——
「鬼…鬼火!來人哪,怎……怎麼庭院裡有這麼多的鬼火!」
驚駭的尖叫聲由四方各院接連傳出,幽藍色的微弱光芒一點一點地散佈在空中。
玲瓏的心跳異常劇烈,彷彿有什麼重大的事即將發生。
「所有人立刻集中到佛堂去,快!」太福晉威嚴有力地指揮整片亂局。「玲瓏,你還愣在那兒做什麼?!」
「玲瓏,咱們快走吧。」二嫂急切地拉著,她卻一徑盯著鬼火看。
「他們有話要告訴我們,他們好像……急著在警告什麼。」
「你還有空喃喃自語?!」太福晉怒喝著衝過來拉玲瓏走。「這兒只有我們,哪有什麼他們!」
「他們就是這府裡死去的親人!全是守護這個家的幽魂!」玲瓏憤然一吼,眾人還來不及驚叫昏厥,就被征戰隊伍中快馬傳來的
消息震倒。
海東青病危,命在旦夕。
北京敬謹親王府
玲瓏接到海東青病危的消息後,立刻日夜兼程趕往北京求援。
那麼魁梧健壯的男人不可能說病就病,而且突然病得命在旦夕。她不明白自己房內的符咒是怎麼回事,但她知道,有人曾破解了
她和海東青共同遭遇過的怪夢之咒:敬謹親王府的二貝勒!
這次他也一定能幫海東青死裡逃生。
「很抱歉,我二哥可能無法幫他什麼。」回應她的,是這府裡的四貝勒元卿。
玲瓏僵在原地,一時找不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我貿然來訪很是失禮,我也知道你們家和我們家有毀婚的過節。可是…」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元卿貝勒淡然一笑。「我二哥幫不上忙,不是因為咱們兩家有什麼過節,而是他喪失了部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