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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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對、對不起!」鄭婉秀驀地哭了,淚雨漣漣。「媽知道錯了,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走投無路了,除了你,沒有人能幫我了……」

  「伯母!」夏初雨在一旁看得又驚又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完全搞糊塗了,心亂如麻。

  鄭婉秀繼續哭。「我老公……他生意失敗了,在外面欠了幾千萬,公司現在等於是空殼了,房子也隨時會被查封,信宇,算媽求你,我們需要一筆錢逃離台灣,到國外避避風頭……」

  不該是這樣的。夏初雨惶然看著鄭婉秀拉著兒子的衣袖,嚶嚶啜泣。照她原先計劃的,這應該是一場溫馨的生日聚餐,是母子倆分離多年後感人的重逢,而不該是如此現實的鬧劇。

  「所以你現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嗎?」傅信宇怒視她,犀利的言語如刃,戳破她的美夢。「這女人其實不是第一次來找我了,七年前和四年前,她都來找過我,每一次都是為了借錢!包括我那個愛酗酒的老爸,她嫁的男人每個都不爭氣,就算本來是光鮮亮麗的企業家,最後都會搞到身敗名裂……她只有在需要錢的時候才會想起她還有我這個兒子,等她高攀到下一個男人,她又會把我忘了!她就是這樣的女人,現在你懂了嗎?」

  她不懂。夏初雨淚水盈眸,心口糾結著酸楚。她不懂世上怎會有這般勢利無情的媽媽?她從小在父母和兄姐的呵護下長大,得到的只有幸福美滿的親情。

  她不懂老天爺為何對他這麼殘忍?

  「對不起。」她喃喃道歉。

  「信宇,就一百萬!」鄭婉秀還在懇求。「一百萬對現在的你來說只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數目,對不對?你就當救救媽吧!好歹我也是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

  「你還要用這個藉口敲詐我幾次呢?」傅信宇厭倦地瞪著母親,他累了,真的累了,實在懶得再與她爭論,直接從口袋裡掏出空白支票,開了她要的數目。「這是一百萬,給你可以,但我要你答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我都答應,我什麼都答應!」鄭婉秀如溺水的人抓到浮木,死死盯著兒子握在手中的支票。

  「從今以後,不准再出現我面前了,永遠不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來煩你了,絕對不會了!」

  鄭婉秀急促地保證,手忙腳亂地搶過支票,忙忙塞進皮包裡,便急著離開。

  「夏小姐、信宇,我走了,謝謝你們。」

  夏初雨愕然目送鄭婉秀的背影,她走得那麼急,那麼匆匆,連一聲生日快樂都忘了說。

  今天是她兒子生日啊!她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為他慶生,給他一個難忘的生日嗎?

  「你滿意了吧?」

  嘲諷的嗓音割過夏初雨耳畔,也割痛她的心,她含淚望向傅信宇,他眼神好冷,好虛無,她在裡頭看不見一絲絲情感。

  她傷了他!她自作主張安排了這場生日聚餐,其實只是殘酷地揭開他心上好不容易癒合的傷疤。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這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

  「對比起,信宇,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需要。」他姿態冷漠。「還有,不要以為你包下這個地方,做了幾道從前我喜歡吃的菜,我們就能回到從前了,過去就是過去了,不會再回來。」

  「信宇……」

  「你是因為跟你那個\"好朋友『發展得不順利,才會回來找我,想從我身上尋求安慰對嗎?」

  她怔住。「你說什麼?」

  「你聰明點,夏初雨,我像是那種會給女人安慰的男人嗎?你失戀了回去找你爸媽,找你哥哥姊姊哭吧!我幫不了你,你也不要以為你撒嬌幾句,我就會心軟,像從前一樣任由你賴著我不放。」他頓了頓,磚頭望向餐桌,嘴角嘲諷一撇,忽地伸手拈熄了那一盞盞象徵溫暖的燭光。

  手指遭火燒痛著,傅信宇卻毫無所覺,胸口冷凝,心房一片荒蕪如沙漠,他無神地看著夏初雨,看著曾經以歡聲笑語滋潤他的世界的這個女人。

  他最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度遭受最愛的人的背叛,不需要在傾盡所有時,發現那人一聲不響地離開……

  他受夠了!沒那種魯莽的勇氣再承受一次……

  「以後,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不走。」夏初雨悠悠揚嗓。

  「你說什麼?!」

  「你聽見了,我說,我不走。」

  傅信宇震懾,眸光灼灼焚燒,用力瞪著眼前這個容顏平靜無痕的女人--她怎能如此冷靜?如此厚顏無恥?怎能完全不把他的警告當回事?

  「夏、初、雨。」他磨牙。

  「你不用提高嗓門叫我,我耳朵很好,聽得見你說什麼。」她嫣然淺笑,神情自若。「如果是別的時候,如果我還有更多……時間,我今天可能會先走,不打擾你,但不行,我時間不多了。」

  「什麼意思?」他不懂。

  她似乎並沒有解釋的意思,逕自從廚房裡捧出一個野餐籃,然後將布丁蛋糕、迷疊香烤小羊排,熏鮭魚三明治以及一瓶紅酒裝進去。

  「其他的太麻煩,就不帶了。」收拾妥當後,她轉向他。「走吧!」

  他驚異地瞪她。「走去哪裡?」

  「去尋找快樂。」她笑喃。

  話落,也不等他反應過來,她不由分說地牽住他的手往外走。

  「夏初雨,你放開我!」他厲聲撂話。

  她更加握緊。「除非你打我,我是不會放開的--你要打嗎?」

  她怎能用那麼無辜甜美的笑顏對著他,問他要不要對她施展暴力?她當他是哪種男人了?

  「不打的話,就跟我走。」她相當堅決。

  他一時不知所措,只這麼短暫地出神片刻,便已隨著她走出店外。

  其實就算不打她,他也可以選擇轉身走人的,只是不知為何,就連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他都做不得。他就是怔怔地看著她鎖上店門,又跟著上了她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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