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深情大老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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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13 頁

 

  冷汗,緩緩滑下背脊。

  然後,她聽見了,一種呼吸聲,咻呼咻呼的從另一邊慢慢逼近。那聲音,教她腦後竄過一陣寒顫,她喘著氣轉頭,朝那方向看去。一開始,她什麼都沒看到,然後風吹開了烏雲,薄薄的月光,悄悄照亮了眼前的景物,光線很淡,但比全黑要好。風繼續吹著,她先是看見樹影,幾棵葉已落盡,只剩枝極張牙舞爪的大樹,跟著是低矮的灌木叢。

  突然間,那個呼吸聲不見了,消失在呼嘯的風聲中。

  是她聽錯了嗎?

  她瞪大了眼,屏息看著、聽著。

  但眼前什麼都沒有,風吹得雲在天上跑,雲層變薄了點,月光似乎又亮了些。

  她鬆了口氣,轉過身,可下一秒,毫無預警的,她看見了那在黑夜中發亮的眼睛,還有白森森的利牙。

  一隻她從未看過的大貓站在那裡,就在她面前,不到幾公尺的地方。

  那不可能是貓,太大了!牠幾乎和人一樣大!

  幾乎在她和牠對上眼的那瞬間,牠就發出咆哮,朝她撲了過來。

  她反射性的舉槍瞄準開槍,動作一氣呵成,但那沒有阻止牠,大貓張大了嘴,槍聲迥蕩在山林裡,在陡峭的山壁上來回,林間的白雪被震

  掉了些許,啪啦掉在雪地上。

  聽見那聲槍響,他暗咒一聲,趕緊往槍聲處趕去。尋常人或許無法分辨槍聲是從哪傳來的,但他不一樣。他從小就在這座山裡長大,獵槍在山中迴響的聲音,他更是聽過無數遍,他很清楚那是從哪傳來的。

  從小的生長環境,和父親的教導,以及天生的遺傳,讓他能在最黑的夜裡,不只比常人能看得更清楚,還能輕易找到最快的路徑。

  方纔雪地裡的腳印,使他早已確定了她行進的方向,現在這聲槍響,只是證實了他的方向沒錯。他快速的在雪地裡飛奔,每當遇到禁不住他體重的雪坡時,就利用冰斧釘住堅固的冰壁或樹幹,固定自己,不讓自己失足滑落。

  他的動作很快,但即使是他,依然花了快十分鐘才趕到。

  在那片林子中的雪地上,觸目驚心的鮮血像不小心被人打翻的紅漆,在白色的雪地上,一路往下拖行。

  不管受傷的是什麼東西,都滾下坡了。他順著血跡和混亂的雪跡往下找,卻只在一叢被撞倒的灌木旁,找到離開的血跡和足跡。足跡有兩道,一個左、一個右,雙足,和四足的。血跡是順著四足離開的,不是跟著她慌亂的足跡,但那不代表她就已經安全了。

  顯然她打傷了牠,但那頭野獸沒死,還在附近喘息。

  他可以感覺得到牠,像背上的一根刺。

  平常他可以不理那頭野獸,直接去找那個躲起來的女人,可今晚不行,牠已經受傷了,而且還沒有放棄,不然牠早該走了,但牠還在附近。

  受傷的野獸總是瘋狂的,而且牠需要食物,比平常還需要。

  他知道,因為他在過來時,看見附近雪地裡有著更小的足跡,那是小獅子的腳印;這是頭太晚受孕的母獅子,臨到冬天才生了小獅。

  牠們需要食物。

  她是食物。

  所以他彎下腰,放下冰斧,然後垂下雙手,屏氣凝神,在原地站定。

  他讓自己放鬆下來,感覺著,等牠從黑夜中飛撲而來。

  初靜不敢相信那個男人竟然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在空地中站著。她躲在樹後,喉頭緊縮,考慮著是否要警告他。那頭野獸被她打傷了,仍朝她撲來,牠和她一起滾下了山坡,但隨即跳開。混亂中,她乘機跑開躲起來,可她知道,那大貓並沒有因此放棄。

  牠在黑暗中,虎視耽耽。

  所以她也不敢亂動,只能背靠著樹,舉著槍,恐懼的防備著。

  他剛出現時,她差點開槍打他,幸好光線還夠,讓她足以認出他是個人,不是那頭大貓。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貓?

  她抖顫著,瞪著那個男人,知道毫無警戒的他,鐵定會被牠當成食物攻擊,就像她一樣。

  她得警告他,就算會被逮回去,她也得警告他。

  初靜深吸口氣,正要出聲開口,誰知就在那一秒,那頭野獸已經如閃電般衝了出來。牠速度是如此快,且從她完全沒料到的地方衝了出來,她甚至來不及瞄準。

  「小心!」她嚇得臉色發白,張嘴大叫。原以為,他就要被那森利大牙給撕裂。誰知,那個男人卻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徒手抓住了騰空大貓的喉嚨,側身將牠砸到了腳邊-

  只聽砰地一聲,地上的白雪揚起了白色的飛花。

  幾乎在同時,他撈起了震到半空中的冰斧,手一旋,就將那利刃,插入了那野獸的心臟。

  鮮紅的血飛濺,灑了他一頭一臉。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的雙腳從頭到尾沒有移動過,站得穩穩的,他甚至擋住了那頭野獸衝過來時的可怕衝擊。

  風,將雲層完全吹散了開來。

  純淨的月光,照著那可怕又暴力的景象,將一切清楚映照在她眼前。

  就在那一秒,他抬起了沾血的臉,隔著老遠瞪著她,和她對上了眼,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在這裡。

  不由自主的,她抖顫了起來,卻腿軟的無法動彈。注視著她,他緩緩抹去臉上的血跡,然後站起身,一步步的朝她走來。看著那個像是惡魔一樣的男人,她既驚又懼,雖然知道該站起來逃跑,卻沒有辦法動,只能快速的舉起槍,害怕的喊著。「站住!不要過來!」

  他沒有停下來,依然來勢洶洶。

  「停下來!聽到沒有?」她虛張聲勢的喊著。「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但他完全沒有止步的意思。

  該死,他聽不懂,她不能讓他靠近,她打不過他的。

  莫名所以的恐慌襲上心頭,她朝他身前的雪地上開槍,試圖阻止他靠近。

  子彈咻地穿越夜空,準確擊中他前方的白雪。就算他聽不懂她的話,總能看懂子彈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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