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情勢混亂,子彈滿天亂飛,但嚴風和屠勤勉強守住了撒退的路線。
阿浪在門邊掩護他,然後跟在他身後處理追上來的敵人。
在紅眼員工的協助下,他扛著她衝過漫長的廊道,穿過洗衣室、舊礦坑,一路來到坑道外。
風雪,仍在翻飛。
黑色的直升機在第一時間從天而降,它沒有著地,只是穩穩的,有如蜻蜓點水一般,懸空停在他面前。
機門刷地被封青嵐給拉開,他腳下停也沒停,扛著初靜跳上去,其它人也跟著衝進來。漫天的槍聲追隨在後,跑最後一個的阿浪還沒到,直升機已經開始往上攀升,嚴風和屠勤在門邊開槍掩護。阿浪三步並作一步,朝直升機縱身一躍。封青嵐則探出身子,像馬戲團裡的空中飛人,一把抓住了他伸出的手,閃電般將他拽上了直升機。
同一時間,直升機一傾斜,往外飛去,迅速遠離敵人的攻擊範圍。
這些人有著無可比擬的默契,伊拉帕知道,他們信任彼此,才能配合的如此天衣無縫。
然後他發現,他也信任這些傢伙,所以才能扛著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跑,把背後交給他們掩護。
他信任這些人。
這個事實,讓他莫名驚愕。
輕擁著懷裡的女人,伊拉帕看著眼前的這群人,一時間難以適應。
屠勤替她戴上了氧氣罩,阿浪為她量血壓,嚴風從後面遞了毛毯過來,封青嵐則拿了醫藥箱擠到他對面。
他們都很關心他懷裡的女人,他們,是她的家人。直升機穿越飄搖的風雪,往微亮的天邊飛去。然後,封青嵐亮出了一把小刀,看著他,命令。
「把手伸出來。」他錯愕的看著那個冷若冰霜的女人。
她瞪著他,一雙眼連眨都沒眨一下。
好半晌後,他把手伸了出去,任她處置。
「那傢伙真他媽是個瘋子!」看著在額頭上貼OK蹦的阿浪,坐在病房外椅子上的嚴風沒有答話,只扔了罐啤酒給他。
阿浪伸手接住,卻仍忍不住碎碎念著:「你相信嗎?他都中槍了,竟然還不肯放棄!真是見鬼了,害我的俊臉也跟著挨了一槍!」
「不過是點皮肉傷,你在那邊雞貓子鬼叫什麼?」坐在一旁敲筆電的封青嵐,瞟了他一眼,「他如果是瘋子,你也差不到哪裡去。」
嚴風一扯嘴角,同意道:「這就叫五十步笑百步。」
「我還龜笑鱉無尾咧!」阿浪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哼聲道:「身為一個俄國佬,你這北極熊的中文應該再爛一點。」
嚴風笑了笑,沒理他的譏諷,只問:「她醒了嗎?」
阿浪打開啤酒灌了一口,轉過身,瞄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才道:「還沒。」
初靜雖然恢復了呼吸心跳,卻仍昏迷不醒,他們直接把直升機開到了山下的醫院,和慢一步從北美趕來的阿南會合。
封青嵐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把筆電合上,抬頭問:「阿南怎麼說?」
「經過初步檢驗,應該沒什麼大礙,但這裡的設備不夠,詳細情況,還是要等她醒來後才知道。阿南說,她若沒有缺氧的問題,很快就會醒,若是有……」
阿浪沒有把話說完,但現場每個人都知道情況不妙,腦部缺氧太久,嚴重的話,通常容易造成腦死狀態,也就是說,一個不好,她就會變成植物人。
想起小靜脖子上的傷,阿浪臉色陰沉的道:「我們真他媽的應該把那地方給轟掉才對!」
嚴風毫不懷疑,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阿浪這傢伙什麼都不好,唯一最值得稱讚的,就是他懂得珍借愛護身邊的女性同胞;不過有時候,他的保護yu 實在太強,他就吃過這小子的苦頭。但這一次,他真是再同意不過了。初靜脖子上的淤痕,明顯是外力造成,有人用雙手掐住她的脖子,yu 置她於死地,而且該死的只差那麼一點點就成功了。若不是因為伊拉帕的堅持,耿初靜現在絕對已經身在停屍間,而非躺在醫院病床上。
喝了一口冰涼的啤酒,嚴風懷疑事情若發生在紅紅身上,他是否受得了。
或許,那也是至今,阿浪沒去找伊拉帕麻煩的原因之一
阿浪和初靜算是青梅竹馬,這次她出事,他第一時間就從國外趕了回來,盡一切力量在幫忙,他對耿初靜的關心,不下於屠、耿、莫三家人。
但是,房間裡那個至今守在她病床旁的男人,顯然讓阿浪決定要暫時鳴金收兵,不和那傢伙算帳;天知道,當他聽到初靜可能懷了伊拉帕的孩子時,真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他們所有人都曉得,他們欠那傢伙一次。
如果沒有他,他們早就失去耿初靜了。
「要報仇,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我們必須以初靜的狀況為第一優先。」
封青嵐把筆電裝進包包裡,起身道:「我和臭老頭通過電話了,他利用人脈調到一架私人飛機,三點會到,小靜可以移動嗎?」
阿浪聳了聳肩,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一邊打橫倒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霸佔了好幾個位置,道:「我不知道,妳自己去問阿南。時間到再把我叫起來,我先瞇一下。」
語畢,他就把戴在頭上的棒球帽給拉了下來,遮住了臉。
封青嵐沒理他,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雙手交叉在胸前,往後靠在牆上,嚴風看著對面那躺在椅子上,沒有兩秒就開始打呼的傢伙,忍不住揚起嘴角。
這還是這一年來,阿浪第一次敢在他面前睡覺,這男人總是隨時保持警戒,時時刻刻把自己的神經磨得像把鋒利的刀。
實話說,他是很高興阿浪這傢伙終於決定要把他當成自己人啦。
不過,他還是不太喜歡這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和紅紅交情那麼好。
真希望有哪個女人,快點把這傢伙給套住,省得這王八蛋成天勸說紅紅拋棄他。
歎了口氣,他看著天花板。
話說回來,他真的有好些日子沒看到老婆了,等這件事結束,他一定要和她一起好好去度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