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會再回來嗎?會嗎?」她眨巴著渴望的晶燦雙眸。這眼神,他從不曾在神阪玲奈臉上見過。
「會。」
她立刻咧開如朝陽般的驚喜笑容,讓他差點也愚蠢地跟著笑起來。
他從沒有聽過如此嘹亮爽朗的笑聲,來自她靈魂深處、心肺深處,一種令人通體舒暢的開懷。彷彿應是迴盪在遼闊穹蒼的天籟,奔騰在無際草原的暢快與豪邁。
※ ※ ※
深夜。
他沉坐在沙發中思索白天的事,鈴兒則盤腿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專注地瞪著超廣角大電視,聆聽流行垃圾歌曲。
那些惹事的不良少年不對勁。當他們全被扭送至警局後,宛如突然清醒,根本不記得在公園內攻擊他和鈴兒的事,個個一臉茫然。但由他們攜帶武器的情況來看,這分明是有預謀的。顯然在還未欺近鈴兒之前,早有不惜一切動手擄人之意。
真如報告所說,是因為嗑藥的關係?又為何在他們的血液與尿液中檢測不出任何毒品反應?
「好奇怪,歌是這樣唱的嗎,海棠?」
「怎樣?」
「怎麼這兒的人唱的歌都黏膩膩、軟趴趴的,總是我哭啊、我苦啊、為什麼這樣對我啊。女孩子唱倒也罷了,連男人也這麼唱,怪肉麻的。」
「現在流行肉麻當有趣。」中午的那場亂局就當是場小意外吧,不必多心。
「那,你喜歡嗎?」她很小心地問。
「什麼?」
「你喜歡……這樣軟軟的歌嗎?」
他幹嘛突然調起視線瞪她?她沒有洩漏什麼吧?她除了問他對那種情歌的看法,啥也沒透露,對吧?
剛洗完澡的海棠好香。奇怪,明明用的是同一塊香皂,為什麼他洗完的味道和她不一樣?他好像多了一種……會讓人沉醉又心跳加速的味道。他半干的頭髮也有類似功效,加上他用手爬梳的自然凌亂,更顯幾分狂野。
她不自在地偷偷嚥了口口水。
照理說,她應該好心地提醒他,他浴袍的襟口鬆了,開闊的v領暴露了結實鮮猛的胸肌。但她故意
裝做不知道,希望海棠自己也不知道。
海棠好性格,好像她在大書裡頭看到的抽煙男人。粗獷、豪邁、適合大漠風沙的色彩。
孤獨、蒼茫、滿含濃烈的男性氣息……
「我說我比較喜歡的是這個,聽到沒?」
「呃?」她怔怔地眨巴雙眼,趕緊順勢望向電視。「啊!力士!這裡也有力士玩布庫賽,我喜歡這個!」
「別黏到電視上,坐後面一點。」他沒想到自己會有變老媽子的一天。
「看,這雖然和咱們蒙古力士的玩法不一樣,可這是我故鄉的東西沒錯!」她狂喜地指著摔跤頻道上的激戰。
「你早上使的不正是這一套?」
「你知道?」她突然無法自制地笑得好開心。「我對早上那女孩使的其實是很賴皮的招數啦。和兄弟間打鬧慣了,自然就練出自個兒的把戲。」
「你到底還藏著多少把戲?」幾乎多認識她一分,就多一分驚奇。
「我哪藏著什麼了,大伙會的東西我也會罷了。倒是你,肚裡裝了好多秘密都不說。」
她單純的敏銳讓他赫然警戒。
「我的秘密?」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我感覺得到。我既不想探索,也不想向你逼供,沒必要非得把別人的秘密刨得一乾二淨不可。只要你對我好、我對你好就成。所以,你就別再防我了吧。」
他漠然審視。「你不好奇?」
「好奇啊,只是不想問。不過你想說的時候,我願意聽。」
隱約之中,他覺得自己似乎被深深吸引。過去的他會被八大山人的晝作吸引、被滿文及篆文奏折的譯注吸引、被宋代官窯與清代仿官窯的釉瓷差異吸引,現在竟發覺眼前的可人兒與這些有同等效力。
為何他以前不曾發覺她的眼眸如此清亮,澄淨得有如一潭碧麗湖泊?為何她會率真得像個草原上的孩子,活力四射?為何與她在一起常有種錯覺,彷彿她真的來自大漠遙遠的時空?
一種近似靈魂鬆懈的感覺,常在與她相處之際蔓延。
「你藉故親近我,究竟有何目的?」
「我不是說過……嗯……N百遍了。」這是此地流行的說法,對吧?「我只想知道你聽得見我聲音的原因,好讓我找到活過來的方法。」
「還有呢?」
「還有?沒有啦。我的腦袋哪有那麼多東西好想,就……光是……」他是什麼時候傾身到她身旁的?
「光是什麼?」他俯身盯著靠坐在沙發前地毯上的鈴兒。「你這麼堅持地要跟著我,甚至不惜住到我這單身男人的家中,企圖還不明顯嗎?」
「什……什麼企圖?」
一個沉重的吻有力地壓住她的唇。
第五章
她嚇呆了,她根本不知道男人會用這種方式碰女人。
海棠在她唇上低歎,「嘴巴張開。」
她腦袋一片空白地呆呆照做,立即被他整個人拖起來,捲進他胸懷,任他吻弄。
他扣住了她的後頸,讓她面對他的深吮。他吮扯她柔嫩的下唇、頻頻撥弄她的舌,好像在深深探究她的鮮美,也強迫她品嚐他的味道。
海棠微微鬆開她的小嘴時,她聽到一陣陣嬌弱的急喘聲。而他,正氣定神閒地眼對眼審析著。
「怎麼了,我還以為你到這方面已經玩得很有心得。」居然裝出一副從沒被男人如此碰過的模樣。「你說要跟我一起住時,不正打著這個主意?」
她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
「鈴兒?」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焦點完全集中在他神秘的雙唇。
「你在發什麼愣?」
「剛才那個……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這下換海棠發愣。
「不可以嗎?」她眨巴渴望的無辜眼眸,彷彿期待主人施捨獎品的可愛小狗。
如果她連這都是在作戲,他真會為她的演技甘拜下風。
「你都是這樣拐騙男人的嗎?」如此純美的神情,與她被人私下稱為豪放公主的形象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