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芮家這幾年,寧馨兒雖然比不上那些正牌千金,但是多多少少一些表面的伎倆她還是學會了。
「嗯,好,我先去叫芮曄。」黛綠點點頭,看見寧馨兒黑眼圈很深,誤以為她的夜生活豐富多彩所致,便不再說什麼了,畢竟現在年紀小的女孩都愛玩,她當初也是年少輕狂過的。
「不用叫他了,他肯定還在睡。」早起會低血糖暈頭的芮曄通常都是睡到自然醒。
「不行,這麼晚了還睡,也太不像樣了,我去叫他。」黛綠笑了笑,直接往芮曄的房間走去。
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的寧馨兒,費盡全身力氣,將心中那股不悅埋到了心裡最深處,才緩慢地走到芮曄的房間去。
習慣性地沒有敲門,寧馨兒推開了門,如果她知道她會看見這幅場景,她發誓她一定會敲門的,打死她,她也不會進來。
床上的男人坐了起來,上半身裸露著,精瘦的身子讓寧馨兒看得臉紅通通的,黛綠嬌小的身子縮在他的懷裡。
她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但是他們之間在做的事情,任何人都猜得出來,他們熱烈地擁吻著對方,擁抱對方的力度足以燃燒周圍。
寧馨兒無聲地哭了,昨天只是一枚炸彈,今天就是一枚原子彈,威力大得嚇人,原來他說得對,不是他放不下,而是她放不下。
往後的每一日,她都會面對這些,她的心就每天被人刮上一回,痛不是很痛,只是像是小螞蟻一樣,一點一點地鑽,鑽的角度又是那麼地準確,讓她痛不欲生。
她應該在聽到男人的喘息與女人的嬌吟聲交疊之時,立刻離開,但是她的腳像是生根了一樣,黏著地板走不開。
直到一聲脆響,男人驚奇的抬頭,女人嬌羞的慌亂,寧馨兒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端在手上的杯子碎了一地,杯子裡的橙汁灑落了一地。
「沒了,什麼都沒了……」寧馨兒低聲地呢喃。
「嗯,馨兒,讓傭人給你重新倒一杯吧。」黛綠羞紅著臉,以為寧馨兒是惋惜地上的橙汁。
寧馨兒看了看滿臉嬌羞卻一副女主人模樣的黛綠,她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叫做死心。
對,死心了,若是她不早點死心,那麼她將會萬劫不復,只要不去想他,不去愛他,那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痛,心死了,哪裡又還會有痛覺呢?
「打擾了。」淡淡地丟下一句話,寧馨兒冷著臉,一眼也沒有看芮曄,轉身回房了。
對,打擾了,她打擾得太久了,對不起,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了……
「芮曄!」黛綠驚呼道,沒想到芮曄會光著腳就往外走,門口散落的玻璃碎片差點就刺進了他的腳心,「有玻璃,小心!」
黛綠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理智,望著緊閉的門,他收回了腳,看著黛綠,「對不起,黛綠,剛剛我……」他認錯了人,他以為是寧馨兒。
「沒事啦。」黛綠紅著臉搖搖頭。
「你……」芮曄皺起了眉頭,為她的態度而不解。
「快點準備準備,我們去吃早飯。」黛綠溫柔地說,「我先下去了。」
那一刻,芮曄才知道自己做得似乎過火了,他將無辜的黛綠給拉進來,而她只是朋友,只是一個要回台灣看看的朋友,而他卻把她帶回家了。
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帶回家象徵著什麼?莫怪昨晚叔叔的慇勤,原來是他做錯了!
望著滿地的碎片,就像嘲笑他的多此一舉,「真是一團糟……」
第2章(1)
寧馨兒對芮曄的癡戀源於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都記不清一些事情了,但跟他有關的事情,她還是印象深刻。
十年前,在台灣的南部有一家名為「星星」的育幼院,裡面有幾百名院童,那天大家都穿著整齊地站在門口,院長和老師們都站在最前方,他們都在等。
終於在他們翹首以待中,一輛豪華的轎車徐徐而來,轎車的車身乾淨如鏡,將大人貪婪的臉,小孩們緊張的臉一一映射出來。
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首先下了車,一臉的嚴肅,眼神嚴峻地看著周圍,接著轉過身,揚著一抹笑柔聲道:「芮曄,到了。」
車裡又走出了一名少年,少年十五歲左右,兩眼炯炯有神,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一身英倫風格的休閒打扮,讓他看起來猶如謙謙有禮的英國紳士。
「芮代理,你來了……」院長笑著趕緊上前,還沒說完的話被中年男子的一個抬手給制止了。
「你們去忙吧,我們自己看。」芮立言轉過頭時,臉色毫無一絲笑意。
「是,是!」善於見風使舵的院長立刻點頭,一邊恭敬地回話,一邊讓身後的老師們趕緊疏散院童,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別惹得金主不開心。
芮氏集團是該育幼院的主要資金來源,而芮氏集團也樂於做做善事,畢竟對他們而言,做慈善的錢不過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
「叔叔。」少年的聲音如溫開水一般,讓人聽了很舒服。
芮立言立刻轉過身來,臉上的寵溺顯而易見,可這一次他顯得很堅決,「小曄,你答應過我的。」
芮曄臉上有些勉強,但還是把到嘴的話給吞了進去,慢吞吞地說:「好,都聽叔叔的。」
芮立言自然也看出他的不樂意,但是唯有這件事情上,他很堅持,可也不忍心唯一的侄子不開心,「叔叔一定會找一個你喜歡的小孩。」
他喜歡就那麼重要嗎?芮曄眼裡有著淡淡的嘲諷,只是藏得很深,沒有人瞧見,他眼睛一轉,正好看見了一旁坐在樹下的女孩子,女孩大概十歲左右,長得很精巧,皮膚白裡透紅,一雙眼睛直盯著他看。
他不由得移動腳步,往她那兒走去,然後停駐在她的前面,微微俯下身子,仔細地望著那雙如琉璃一般的眼眸,「為什麼看著我?」
女孩回憶著育幼院老師教導,該如何討喜地笑,於是她努力地揚著禮貌的弧度,笑是笑了,只是僵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