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您背上的傷口恐怕會發炎的,小的幫您暫時消毒過又上了藥,可這傷口太深,明天還得離島到大醫院仔細檢查一下比較好。」
「再看狀況吧。」
「這不行,主君,釘子都刺進肉裡了。」金管家這回可沒那麼好商量。「明天一定得走趟醫院。」
聞言,姜渲安挑了挑眉。「要我去醫院可以,對我傷口一事你得閉嘴,尤其是對華小姐。」
「小的遵命。」他沒那麼多嘴好嗎?
書房外的華流蘇聽見此話,驚得細喘一聲,忙搗住自己的嘴。
可這點兒動靜,卻還是讓房內的某人所察覺。
姜渲安眼角突然朝門邊掃去,問道:「華小姐睡了嗎?」
「聽說是睡了。」
「我去看看她。替我把衣服穿好。」
「主君,這不妥吧?」嘴裡雖這麼說,金管家還是替姜渲安把上衣給小心翼翼穿上,就怕弄到了傷口。
姜渲安挑挑眉。「只是看一眼,你就別囉嗦了。再說,在自己家裡都能傳出什麼不好聽的,那也是你傳的。」
金管家也跟著挑挑眉。沒看過主子栽贓給下人的招數是如此拙劣的,反正就是要他閉緊嘴巴就是了,當真從頭到尾都當他金管家是四處散播謠言之人嗎?
聽見姜渲安對金管家這樣交代著,華流蘇趕緊捧著肚子悄悄地往二樓走——
直到那窸窣的腳步聲漸遠,姜渲安的唇角才勾起一抹笑,金管家見狀恍然,跟著往門邊望去,當然沒看見什麼。
「主君,華小姐來過嗎?」
「嗯。」姜渲安笑著。「金管家,找到麥克了嗎?」
「是。當時暴風雨中據說麥克聽見屋頂上有不正常的敲打聲,所以冒著風雨出了門,見屋頂上真有兩名黑衣人便追了上去,那兩人從屋頂躍下迅速逃離,麥克追上去跟其中一人扭打在一塊兒……受了點傷,我已經將人送到診所去了。」
「果真是有人動手腳嗎?」姜渲安沉吟了一會兒。「後續狀況再報告給我知道,麥克那邊要多關照些,那兩名黑衣人怎麼樣了?」
「一個逃走了、一個受了傷,我派人看著。」
「人手要加派幾名,那個黑衣人身手鐵定不是一般。」
「知道了,主君。」
華流蘇一路憋著氣上樓直到窩在床上,像當賊似的,她的心怦怦跳著,可能是肚子越來越大了,才走幾步路都覺得喘。
過沒多久她便聽見輕輕敲門的聲音,既然要裝睡,就沒有跑去開門的道理,雖然她一時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要裝睡?
門開了,她聽見極細微的腳步聲走了進來,然後定定地落在她床邊,床的邊緣承受了一股重量而微微下陷……
她緊張得差點暫時停止呼吸……
天啊!這男人要幹什麼?不是只要看她一眼嗎?現在是坐在她床邊緊盯著她瞧嗎?
姜渲安靜靜的坐在床邊打量著那聽說已經睡了,看樣子也已經睡著了的女人。
漂亮的眉睫輕顫著,還有那在空氣中微喘的氣息……他當然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但既然她要裝睡,這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壞處,可以這樣理所當然的打量她順便逗逗她,其實是一件有趣的事。
「睡著了嗎?華流蘇?」他輕聲地問。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
他輕輕地把手伸過去執起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把玩著,那細嫩青蔥般美麗的手此刻正穩穩地躺在他的手心裡……可謂歷盡艱辛。
終於,他還是把她放在身邊了,不管原因是什麼、過程又是如何,能在一旁看著她、守著她,於他而言便足夠了。
華流蘇動也不敢動一下,當然也不能把這男人的手甩開……
可是,這男人究竟還要握多久?如果這男人不只是偷握她的手,等會兒又做別的事……那怎麼辦?她還要裝睡?還是起來打他?
不行,這男人為她受了傷呢,背還被釘子刺傷了,她打他不就是忘恩負義?
正想著呢,華流蘇便感覺到那男人迫近的氣息……
真快瘋了!她緊張的屏住氣,被他握著的手不住地輕顫起來。
不行!他該不會趁她睡著的時候偷親她吧?難道她就要乖乖給他親?當然不!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沒必要獻吻吧?
就在華流蘇感覺到那男人的臉越來越靠近自己,且近在咫尺之際,那沒被握住的手正要往正前方揮去的前一秒,那男人的吻已輕輕地落在她的額際……
輕得像羽毛般的吻……
既君子又溫柔的吻……
「晚安。」她聽見這男人在她頰畔輕聲地說。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像春天午後的微風輕掃,惹來一陣淡淡的酥麻。
房門被開啟又輕輕關上。
華流蘇睜開眼,終是鬆了一大口氣,伸手撫上剛剛被親吻過的額頭,感覺到臉上隱隱浮起的熱氣。
好想打他……
真的。
他剛剛讓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差點就忘了該怎麼呼吸了……
不可以這樣的……
她愛的是夜焰,絕不能讓別的男人擾亂她的心……
第3章(1)
沒有人喚她,華流蘇可以說是睡到自然醒的。
打開窗,太陽高照,燦爛得刺眼,她瞇眼深吸了一口氣,見窗外滿地瘡痍,樹枝樹幹有的被風吹折、有的連根拔起,一堆僕人正在整理亂七八糟的庭園,然後她不得不想起她那已被風不知吹到哪兒去的屋頂,和那保證亂到無法想像的屋內。
暴風雨一天就過去,卻像是把這座小島翻了過去似的。
女僕英子見她下樓來便快速的替她端上早餐,不,應該說是早午餐,剛煮好的海鮮義大利面和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盤子一碟碟的放著各式小菜和甜點,後來又送上一杯現打果汁。
一個人坐在法式古典長桌上吃飯,只有桌上的一大束鮮花陪伴,其實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聽音樂,可不知為什麼,今天就是覺得分外孤單。
「請問……你家主人……在嗎?」吃了半晌,華流蘇終是忍不住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