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他永遠都是這麼溫柔的。
突然,天氣說變就變。
傾盆大雨從週一上班日開始就從天空狂洩而下。
愛情是不是也是這樣,說變就變?但變的原因並非不愛了,就如同雨在雲後是否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般。
雨從禮拜一下到禮拜五,也夠煩人的了,向冬念的心卻好似被大雨洗滌過,終於做了決定。
她跟事務所提出留職停薪,理由是出國進修。由於事務所這般的現象非常多,大家也見怪不怪,向冬念迅速將手邊的案件分給同事,並謝謝大家的幫忙。
工作的事還好解決,最難解決的……是初樊。
她約了他,在午後,問他願不願意陪她在雨中散步?
他當然願意。
本來他們是各撐著一把傘的,走到中途,向冬念將自己的傘收了,然後鑽進初樊的傘裡,鉤住他的手臂。
這向來是她最喜歡賴著他的姿態。
「真希望可以這樣一直陪你走下去……」向冬念感慨著說。
初樊的心緩緩地一沉,對於她這句話,他有了不祥的預感。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不對勁或許即將有答案。
「冬念,你想跟我說什麼呢?」
向冬念停下腳步,連帶著初樊也停了下來。
她轉向他,仰首,雙掌捧著他的頰,故意玩弄著。
「瞧瞧這張俊臉,我要多看個幾眼,要不然以後可能會思念得緊。」
初樊絕望的屏了氣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辦了留職停薪,要到英國做短期進修。」
「要去多久?」
「大概三個月左右吧?」
初樊梢稍鬆了口氣,才三個月而已,還好。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在台灣等你回來。」
向冬念的黑眸裡染著淡淡的哀傷。
「三個月後我並不會馬上回到台灣,我留職停薪的期限辦了半年。」也就是說半年內她都不會回到台灣。
半年……對戀人來講半年的分離算久的,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會等她回來的。
「我會等……」
「噓……」向冬念忽然將食指抵住他的唇,搖頭再搖頭。「初樊,我不要你等我。」
「為什麼?」
向冬念落寞的說:「我們對未來的「目標」並不一致,再等下去也是多餘。」
「我不懂,你所謂的「目標」是什麼?」不等,就如同分手不是嗎?
她要跟他分手?初樊絕望的幾乎快沒了呼吸。
「初樊,我從沒想過結婚的可能,更何況是生小孩……」既然目標不一致,那麼就該早些放手讓他追求下一個幸福。
初樊蹙起了眉,也蹙起了心。
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是在回宣蘭那天之後變得怪異的,原來原因出在這裡。
「既然你不想結婚,也不想生小孩,那我們就……」
「不要,初樊,不要說……」向冬念制止了他。「不要輕易背棄自己的夢想,不要因為我而說出你並不想執行的諾言。」
「我……」沒有兩字,初樊說不出口。
是的,他的確有,他喜歡婚姻關係,喜歡小孩,他不能對向冬念撒謊,說可以為了她而放棄。
「但我們之間真的不能妥協嗎?」
「不知道……或許以後可以,但現在……恐怕無法妥協。」
好幾個夜晚她試著說服自己,婚姻沒什麼了不起,小孩也沒什麼好可怕的,她向冬念可是個女強人,有什麼她面對不了的。
但她終究還是面對不了,想起婚姻跟小孩,想起初樊幸福的遠景,她的手腳就會忍不住發冷。
「我不敢保證。」
初樊緊緊握住向冬念的柔荑,她的冰冷讓他震撼,還有她傷心的神情更是讓他痛著、不捨著……
他怎捨得讓她難過?
會做這個決定,相信她是比他還要痛苦的。
若他還執著留下她,只會讓她更憔悴痛苦罷了。
他不捨,真的不捨。
手掌抹去她臉龐的淚水,初樊狠心對自己做了決定。
「我陪你走完這一段路吧!」路的盡頭就是他們分離的交叉路口。
他們十指緊扣,這一段路走得痛苦也傷心。
第10章(2)
在跟初樊分手後的一個禮拜,向冬念飛往英國做短期的進修。
她把自己逼得很緊,將所有心神都放在進修的課業上,這樣才不會胡思亂想而感到痛苦。
但也是因為如此,在進修課程結束之後她就好像頓失依靠,不知該往何處去。
於是她做了件自己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做的事——她打了電話給人在瑞典,跟男友同居的媽媽。
向來對自己態度冷漠的女兒竟然說要到瑞典來找她,余芝蘭求之不得。
這麼多年過去了,人也老了,現在最掛念的莫非就是一直感到歉疚的獨生女。
向冬念飛往瑞典,並且在媽媽極力的挽留之下,她在瑞典留下了,這一住就是兩個多月過去……
下雪了!
向冬念望著窗外,這北方國度今年第一場初雪,她情不自禁的離開窗前,走到庭外,站在雪中,仰望著天空。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將外套披到她的肩上。
「雪是很美,但小心別讓自己感冒了。」是余芝蘭,她才剛到家,就看到女兒獨自一人站在庭園中看雪,清麗的臉龐寫滿落寞。
這兩個月來她努力修補跟女兒的關係,在她的努力下,母女間的感情已有好轉,但她懊惱的是,女兒顯然有心事,但她還是無法打開女兒的心房,讓女兒對她暢言。
「媽,謝謝。」
余芝蘭拍拍女兒的手,卻瞬間攏起她那兩道劃得細緻的眉。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快進來吧!」說完就拉著向冬念進屋。
在玄關就嚷著管家快送熱茶跟熱毛巾來。
「媽,我沒關係的。」
「還說沒關係,你還不能適應這國家的冬季,要小心別生病了。」
余芝蘭拿著管家送來的熱毛巾幫女兒暖手。
「媽,我自己來就行了。」向冬念要媽媽別忙了。
她看著媽媽依然美麗沒有皺紋的臉龐,坦白說,她們兩個站出去還比較像姐妹,不像母女。
「媽,你現在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