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佳辰微笑著輕撫杯身,橙子汁在玻璃杯裡泛著鮮艷的澄黃,那抹色澤染上潔白的手指,在陽光下微微地晃漾開來,一片明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舒以安雙手交迭,下巴靠在手背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細細打量著好友,「我總覺得你好像哪裡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來。」
於佳辰的心猛地一跳,可是臉上的笑卻還是保持平靜,伸手將掉落在頰畔的髮絲撥到耳後,「哪裡不一樣?」
「唔……不好說。」舒以安側著頭,眉頭微皺地望著她,看著她白潤的臉頰上那淡淡的粉,飽滿剔透,還帶著些許的嫵媚,「就是一種感覺,我形容不出來。」
舒以安可真是敏銳,於佳辰拿起杯子輕抿,酸酸甜甜的好滋味,稍稍撫平了她心頭的慌亂,「是喔。」
「欸呀,不說這個了。」舒以安揮揮手湊近她,「這個聖誕節,你哥哥會不會回來?」
這回於佳辰的神色真的有變了,雖然很輕微,「怎麼了?」
「於大哥上次帶給我的巧克力可真好吃呀,如果他這次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再帶給我?」想到上次收到的禮物,舒以安笑瞇了眼,「小辰你最好了,有這麼一個好哥哥,想想我的大哥,跟他簡直沒得比。」
對,就是這樣,於宋忻對任何人都很好,就連她身邊的朋友,他都體貼周到,讓人對他的印象好到不行,他對世上所有人好,除了她。
這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那個熟悉的鈴聲,讓她聽到心都是顫抖的。
在響到第三聲時,於佳辰趕緊接了起來。
「在逛街?」
「嗯。」並不意外於宋忻會知道,因為手機裡的衛星定位,讓她的行蹤從來都瞞不過他,她一直在都他的掌控中。
「早點回家。」
淡淡的四個字,卻讓她的心沉了下去,現在就連這麼些許的自由,都快要沒有了嗎?
「好。」於佳辰回了一聲。
「是不是於大哥?」舒以安在一旁一直揮手,「給我給我,我跟於大哥說。」
於佳辰的手指下意識抓緊電話。
手機那端的人顯然已經聽到,「給她吧。」
既然是命令就只有遵從,於佳辰勉勉強強將手機遞了過去。
舒以安摸到帶著濕潤的手機,不由詫異地望了她一眼……這是汗吧?但很快又被電話那頭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於佳辰要很用力地握住手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望著舒以安眉飛色舞的表情,心裡卻一片苦澀。
不意外的,於宋忻就是這樣一種人,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把任何人都哄得開開心心,死心塌地,只要他願意。
那麼,她就是他的那個不願意,唯一的不願意,於宋忻把他自己最惡劣的一面,悉數展現給了她,這枚苦果,她咽得很艱難、很痛苦,卻還是要繼續往下嚥。
得到了想要的答覆,舒以安依依不捨地將手機還給於佳辰,順便再次感歎,「小辰,你哥哥可真好!」
她的哥哥好嗎?哪裡好?
一直到回到家裡,她的腦海裡還在回想著這個問題,剛踏進客廳,就看到自己的父母盛裝準備出門。
王妙曼拿著晚宴包,深藍色緞質晚禮服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婀娜身材,近四十歲的她,保養得極好,看來就如二十幾歲的女人,明艷動人。
「小辰,我跟你爸爸晚上有應酬,你乖乖在家裡看書。」母親說話的語調,有一種特別的慵懶,聽起來讓人的心絲絲的癢。
於佳辰望了眼自己的母親,眼底閃過一片苦澀,低下頭去,淡淡地應道:「喔。」
「小辰,你偶爾也應該跟我們出去參加聚會。」於興業疼愛地望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看著她漂亮的臉蛋自豪無比,他家小辰長得可真是美麗,帶出去的話不知道會惹來多少年輕男子的追逐。
「我不喜歡那些場合。」於佳辰微皺著眉,輕聲說道。
「唉,又任性。」於興業無奈地搖頭,真拿自己的獨生女兒沒有辦法。
為什麼又是她任性?於佳辰氣惱地咬牙,這幾年只要她有什麼意見,父母都覺得她是在鬧脾氣、耍任性,她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呀。
於興業看愛女咬著唇不說話,就知道女兒又在那裡生悶氣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女兒越來越愛使小性子,不過女孩子嘛,難免的。
於興業連忙說些開心的事情逗逗她:「你哥哥今天打電話給我了喔。」女兒從小就跟在哥哥身邊,跟哥哥的感情最好,說這個她一定會喜歡。
於佳辰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他問你要不要去英國念大學。」
於佳辰飛快地抬起頭,滿臉的不可思議,現在於宋忻是不是連她的學業都要干涉了?
「如果你想要申請英國的大學,那些手續他可以幫你弄好,你只要去念就好。」對兒子這麼關心女兒的學業,於興業可真是在心底深處得意,當初的賭注總算沒有下錯,瞧瞧現在,名利雙收,還得了一個好兒子,成為他們夫妻的驕傲,外面誰不羨慕。
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可是這話,絕不能說,不然某人聽到,就是她痛苦日子的開端。
於佳辰起身挽住爸爸的手臂,「去英國雖然很好,我也想去,可是我捨不得爸爸。」
啊,還是女兒好,真是貼心,於興業立刻被她哄得眉開眼笑,連忙拍撫女兒的手。
「好好好,小辰想去哪裡念,就去哪裡念,都聽你的。」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愛入骨血。
「可是哥哥……」於佳辰咬著唇一臉為難的表情。
「你放心啦,你哥哥最疼你,也最瞭解你,他說你可能不願意去英國,台灣的大學也很好,你要是不去英國,留在台灣也是好的。」
她終於鬆了口氣,原來於宋忻並沒有真的要讓她去英國。
「忻兒向來就是個能幹的。」王妙曼塗得艷紫的纖長玉手捂了捂唇角,似乎無限愉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