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腫……」這麼快就出現紅瘀了,可見顧斯朋方才使上了多大的力道。
佟海欣回身,從包包裡翻出了條推拿藥膏,坐在顧斯朋身旁,旋開了藥膏瓶蓋,在他的指關節上反覆塗抹上藥。
「以後別這麼衝動了,拿畫筆的手……」要是傷了有多不好。驚覺自己想說出口的話太露骨,佟海欣的句子倏地打住,起身旋緊推拿藥膏的瓶蓋,走到角落放好。
她難得顯露的溫柔總令他心折,顧斯朋望著她背影的眸光近乎著迷。
一雙健壯的手臂忽爾從佟海欣身後環住她。
「欣欣……」男人的吐息近在耳邊,惹得她頸側一陣搔癢。「我們昨晚沒有避孕……」
佟海欣輕輕掙脫顧斯朋懷抱,回身與他對望。
來了!他們終於要談昨晚的荒誕行徑了。
佟海欣臉上那個大難臨頭、卻還要故作冷靜的表情,讓顧斯朋忍俊不禁。
「欣欣,我們結婚好不好?」
佟海欣徹底地呆住。她反覆思量過顧斯朋會說些什麼,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句。
顧斯朋輕撫她臉頰,柔聲問道:「你想要我下跪,或者是怎樣嗎?」
佟海欣瞇細美眸,過了好久之後才緩緩開口問道:「為什麼?」
有愛的婚姻都尚且難以維持,更何況是無愛的婚姻,她不知道顧斯朋與佟海音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沒有在一起,也許是相隔兩地?也許是海音年紀太小?也或許是時間久了感情便淡了?
但是,就算顧斯朋不愛佟海音,她也不可能嫁給顧斯朋。
顧斯朋曾經喜歡過佟海音這件事情在她心中始終會是個疙瘩,她怎麼能夠嫁給一個曾經暗戀過妹妹的人?更何況,這個男人並不愛她,他如果愛她,就不會總是對她若即若離,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與他的好朋友交往……
「讓我照顧你,我不會辜負你。」
「我不需要人照顧。」這不是她期望聽見的答案,但是,她想聽見的答案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嘿,欣欣,別翻臉不認人,上了車總得補票,也許我們會有孩子……」她的倔強神情令顧斯朋失笑。
佟海欣望著他,總覺得胸悶。
什麼上車什麼補票?她討厭他自以為是的責任感。
為什麼她面對所有人都能冷靜自持,獨獨顧斯朋隨便說一句話都能惹她生氣?
她怎麼忘了顧斯朋在學畫畫之前是學書法的?他的腦子裡總是有太多迂腐八股的儒家思想,對於她,他總是有太多無關愛情的騎士精神。
「萬一真有孩子,我可以自己養。」她養得起。
「欣欣,我想娶你,是真心誠意。」
「別為了這種好笑的理由想娶一個人。」佟海欣別過臉,胸悶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好笑的理由?顧斯朋微微挑高了一道眉,將她的臉龐轉正,迎視她的眼。
「什麼是好笑的理由?欣欣,我不覺得昨晚的事情有什麼好笑的,喝醉的人是你,不是我,你以為我對著路上隨便一個女人就會勃起?」
佟海欣的芙頰瞬間染紅。
「我是喝醉了。」
「所以呢?」
「所以……你別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那就是一夜情,沒有誰需要對誰負責任,我自己就能對我自己的人生負責,不需要你。」又是一個就事論事的平淡口吻,佟海欣強迫自己將感情抽離,陳述事實,不彰顯情緒。
一夜情?顧斯朋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
昨晚那個楚楚可憐地央求他留下的女人好像不是她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她讓他以為,他在她心裡是有些與眾不同……
好吧!他自找的,他活該!他早就知道一向冷靜的佟海欣絕對會這麼想,這就是他精蟲沖腦的報應!
「欣欣,你說我們昨晚只是一夜情?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喝多了,萬一對像不是我,隨便一個踏進你房裡的男人你都行?」顧斯朋沈聲道。
當然不是!要是別的男人,根本連踏入她房裡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她現在不需要向顧斯朋說明,她只想把這件事情擦掉,讓他們兩個人都退回到原本的位置。
「總之,你不用對我負責就是了,那就是一場成人遊戲,你不用違背良心對我說那些道貌岸然的話。我二十九歲了,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你維護的鄰家小妹了,你可以把你的責任感省起來,去娶你真正想娶的人,或是去追求任何你想追求的人。」佟海欣說得很平靜。
成人遊戲?道貌岸然?違背良心?
「我什麼時候違背良心了?」顧斯朋問得無奈。
「現在。」想娶一個不愛的人,還不算是違背良心嗎?
「……」顧斯朋生平第一次體認到什麼叫做有理說不清。
「欣欣」他歎了口氣。「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我沒有違背良心,我是真的很想娶你。昨晚的事對我們來說應該都有意義,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呢?讓男人負起應該負的責任難道不對嗎?你為什麼對我老是有股不知從何來的怒氣?你明明就不是一個玩得起什麼鬼成人遊戲的人,為什麼要為了跟我拉開距離而說這種話?」
又來了!又是這種鄰家大哥教訓小妹的口吻,她真的受夠顧斯朋的自以為是了。
他總以為他是對的,總是武斷地片面作出一些自以為對她好的決定。
她嫁給他難道會好嗎?她望著他與佟海音的相處難道會開心嗎?她看著他,想起他們的婚姻竟然只是為了要負一次酒後亂性的責任難道心裡會好受嗎?
明明她就是個很冷靜沈穩的人,為什麼顧斯朋總是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激起她所有的怒氣與叛逆?
先是江慎遠,再是顧斯朋,她今天真是煩透了!
「欣欣,我們可以不用是青梅竹馬,也可以不用是什麼鬼床伴,也許你剛結束一段感情,還沒打算那麼快就投入另一段戀愛,那也不要緊,或許過一陣子等你想清楚了,會覺得我們兩個交往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