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觀音面女諸葛,文若荷臉上微露一絲激動。「本宮也有所耳聞,是位了不起的姑娘家,內能持家,外能與商家周旋,以女子之身懾服眾商行,令本宮好生佩服,望能得其一、兩分本事。」
「看皇姊難得有一、兩件感興趣的事,不如讓母后召這位女諸葛進宮晉見,皇姊再與她比比誰更肖似觀音菩薩。」杜華玉有意無意地瞟向她兩眉間的觀音痣,心裡有股衝動想用尖甲一樞。
「本宮……」
文若荷正想說好,聲音一冷的雲破天出聲打斷。
「民間女子庸俗不堪,豈可與公主尊貴鳳身相提並論,二公主莫要以市井之言羞辱皇室,女子之智哪堪比諸葛,若因此傳該女入宮,簡直貽笑大方。」他絕對不會允許「她」入宮。
原先只有考慮的雲破天痛下決心,不再猶豫該與不該,若是那位觀音面女諸葛真是杜清淺,那麼她就非死不可,他不能讓她的存在威脅到宮裡的文若荷,她們兩個之中只能活一個。
所以,為了他想保護的那個人,只好請杜清淺徹底地從世上消失,「清華公主」只能有一名。
「這是什麼?」
似銅似金,鑲嵌著堅硬無比的金剛石,兩處雕蟬的突起,是上等的紫玉,半寸寬的環狀物,金銅面鎏金九鳳翔天圖樣,以扭金方式呈現。
這是一隻非同一般的鐲子,形狀古樸且詭異,環面過寬,不適合女子細腕,輕輕一甩手就滑掉了。
「送你。」大掌拿著黃銅鐲子並不突兀,反而有種粗獷的陽剛美,讓男子的手顯得盈潤如玉。
向晚眼神古怪地一瞟。「二爺拿我開玩笑吧!這是男人的鐲子,套入女子腕間未免不倫不類。」
他嗤笑。「頭髮長、見識短,這叫臂環,兩側有螺旋暗扣扣住臂膀,如同護腕般不易脫落。」
「臂環?」嗯!那便不以為奇了,北方狼族的男子一成年便由父或族長為其配戴一隻臂環,有成為勇士之意。
「你細胳臂細手腕的,不好打造合適的大小,兵器大師商不歸耗時三個多月才做出這一個,你給爺好好地戴著,別搞丟了。」這麼細的手腕一折就斷,她還不好好地保護著,要是不慎傷了可有她的罪受。
「兵器大師商不歸……」他居然連退隱多年的老師父都請得動,她是不是太小看他了?「等一下,你給我這個幹什麼,滿屋子是你送的無用物件,哪天找個人搬回流蘇院,別把我的屋子堆得連路都沒得走。」
第8章(2)
流蘇院是鳳氏大宅中堂,前任家主鳳長京退下來後便由現任家主鳳揚塵搬了進去,由原本的流芳閣改成流蘇院。
流蘇也是一種花名,與海棠相似,但略有不同,又稱四月雪,與海棠花期接近。
向晚的海棠居,鳳揚塵的流蘇院,有相互輝映的隱喻,令人遐思甚多。
「不知死活,你不曉得暗地裡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嗎?被女諸葛的名號沖昏了頭?」鳳揚塵「恨鐵不成鋼」地往她玉額一彈指,告訴她此時並不安全,外頭一堆人虎視眈眈地死盯著她這塊肥肉,都恨不得一口叼了。
「我以為我的仇人只有你。」她吃痛地一瞪目,忍著不示弱,伸手揉揉微疼的額頭。
他沒好氣地膛目瞪視。「有爺這麼事事為你著想的仇人嗎?你懂不懂感恩戴德呀!沒有爺在你背後撐腰,你不曉得死幾回了,還敢給爺甩臉皮子,處處刁難爺,真當爺不知道你給爺下多少次絆子?爺有風度不理會罷了。」
爺來爺去的,向晚忍耐著聽他說完。「請問那是拜誰所賜,為了二爺這位阿斗,我能不上風頭浪尖嗎?你倒躲得逍遙了,沒讓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權貴糾纏上,可憐向晚就沒二爺的好運道,只好站得高高的擋刀子。」
「爺可沒叫你用這麼惹眼的方式解決啊。」他小聲地咕噥。「你說什麼?」嘴巴動來動去,肯定沒好話。
沒聽清楚的向晚只當他是嚼小話,沒肯給好臉色。
見她愛理不理的清冷樣,老被她當仇人看待的鳳揚塵忍不住咬牙。「要不是爺當年去千雪山向千山老人跪了一夜求取雪蓮花,你現在還有命在嗎?不是高燒燒成小傻子便是葬在土坑裡,墓草早就高過頭了。」
天曉得他當時是犯了什麼傻,一個只有眼睛好看的醜丫頭,他居然很怕她死掉,親自去求雪蓮花,他事後想想很不值得,既氣自個兒犯傻,又惱她咬了他一口,於是把她丟給爺爺便不管了,以為這段孽緣到此為止。
誰曉得三年後爺爺又把一個調教好的美姑娘丟給他,他從她水靈靈的亮眸認出了她,嚇了一跳,當是邪醫雷仲春為她換了一張臉。
丑姑娘到搖身一變竟成了水嫩嬌妍的可人兒,襯上水靈大眼更嬌美動人,讓他一下子看傻了眼,差點指著她鼻頭大罵「你怎麼變得那麼多,一點也不像我救活的那頭兇猛小獸」。
他承認當時有點想把她當寵妾養的念頭,有個心高氣傲的貌美丫頭當寵妾,身為主人的他多威風,可惜她是養不熟的,骨子裡傲得很,他倔,她比他更倔,硬要她低頭聽話她會先咬死人,神色睥睨,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
所以,他放棄了,不與她作對,反用另一種方式馴服,只是效果不彰,這幾年下來,他懷疑被馴服的反而是自己。
「你說雪蓮花是你取來的,不是師父?!」向晚愕然地睜大眼,難以置信地回想師父說過的話。
不容易呀!師父一邊照顧你,一邊上山采雪蓮,辛辛苦苦救活你,你要感恩呀,把師父當老子孝順。
當時她在病中沒能想清楚,這會兒再仔細琢磨,果真破綻連連,雪蓮花在冰天雪地的千雪山絕峰,以師父的腳程不可能來得及,他騙了她。
換言之,鳳揚塵說的才是真的?
下巴得意的一揚,他笑得好不狂妄。「還不過來拜見恩人,以身相許爺也接受,反正你長得不難看,爺看久了也順眼,湊合湊合也能同蓋一條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