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如遠山,清新而溫婉。
水眸似星辰,閃亮而動人。
朱唇若花瓣,嬌艷而豐潤。
鼻挺如玉雕,精緻而秀氣。
這樣如花似玉的五官組成了一張明麗絕倫的面容,好似春日搖曳綻放的牡丹花,雍容華美、國色天香、自然而然地吸引著他人的目光。
這張臉,美得獨一無二,顧硯旋永遠不會錯認的。即使,他只有數面之緣。
他認得她的,她根本不是什麼宮家牡丹,也不是宮之瑾的堂妹!
顧硯旋匪夷所思地捧住眼前滿臉漾著笑意的絕美臉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怎麼是你?」
郝魏紫!
前段時間在瑾園暴斃身亡的郝魏紫!
讓郝家一夜燒盡滿園牡丹的郝魏紫!
為什麼會用牡丹奴的語氣喚他少爺?
為什麼她會變成宮家牡丹嫁給他呢?
該死的宮之瑾,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怎麼會將他的妻子當作堂妹再嫁呢?
該死的!看到新娘子真面目這一刻,顧硯旋有種將宮之瑾大卸八塊的yu望。
他敢肯定,這一切,都是宮之瑾在耍他!
第10章(1)
「少爺,我是奴兒。」
新娘子巧笑倩兮,面對顧硯旋的怒目,聲音溫婉柔軟,眼波流轉著他熟悉的溫柔光色,她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面頰。
「奴兒回來陪你了。」
她的嗓音,既像牡丹奴,又似郝魏紫。
她的體香,有著他熟悉的牡丹芳香氣。
她的面容,卻真真切切是屬於郝魏紫。
她說的話,確實只有牡丹奴才會說的。
顧硯旋覺得他見鬼了,他會被郝魏紫和宮之瑾這兩個奇怪的人弄瘋的。
「郝魏紫,你是不是又在故弄玄虛了?」
顧硯旋揮開了新娘子愛撫著他臉的手,猛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新娘子,目光冷厲如霜刀。
他還沒有對牡丹奴思念成狂,所以很清楚她的樣子。
他的牡丹奴只是嬌憨可人的小家碧玉,並非眼前艷冠群芳的國色天香,他並非好色之徒,不會因美貌而迷失自己的。
她不是他的奴兒。
「奴兒就是知道,少爺很難接受現在的牡丹奴。」
她有些低落,但仍然揚起嘴角,笑意盈盈地望著與她拉開距離的顧硯旋,緩緩地拉出頸項下掛著的玉玦墜子。
「那塊玉玦?」
顧硯旋一見玉玦墜子,臉色大變,忙不迭地拉開自己的衣襟,他的玉玦墜子不見了,怎麼會跑到郝魏紫的身上。
「少爺還記得嗎?前些天少爺生病了,奴兒回來看少爺,離開時奴兒帶走了這塊玉玦墜子。」
她輕聲解釋,看著臉色變幻不定的顧硯旋,說著屬於他們兩個的貼心話。
「我是牡丹奴,你是花下客,『牡丹花下客,做人也風流』。做了鬼的牡丹奴放不下她的花下客,回來了,少爺不要這樣的奴兒嗎?」
水霧氤氳的雙眼,可憐兮兮的話語,我見猶憐,一瞬間擊中顧硯旋心中最柔軟的部位,他成了繞指柔,癱坐在床邊,不敢相信,也無法多疑。
她是牡丹奴,他是花下客……老天爺真的獎賞了他嗎?將他的奴兒還回來了嗎?
「那晚的奴兒真是你?那不是我的夢嗎?」
她坦誠的話語,令顧硯旋大為震驚,猶豫又忐忑地伸出手,然後閉上眼睛,摸索著她的面容,用他的手看她,熟悉又溫暖的觸感,是夢中讓他沉迷不願醒的奴兒帶給他的。
她真的是他的奴兒,只是換了副模樣。
「奴兒……」
顧硯旋顫抖著手將她擁入懷中,不敢睜開眼睛,怕又是他的夢和幻覺,眼前荒誕的一切,已經讓他無法辯明真假了。
「真的是你嗎?」
在他懷中死去的牡丹奴,真的又回到他的懷中嗎?
那為她托夢的郝魏紫是怎麼回事?
暴斃身亡的郝魏紫又是怎麼回事?
「少爺,你不是在做夢,我真的是奴兒。」牡丹奴心疼地回抱著顧硯旋,「只要你相信我是奴兒,我就能留在你身邊了。」
「告訴我,你是怎麼回來的?」
顧硯旋終於睜開了眼睛,再次捧著屬於郝魏紫的臉,凝視著她,她的眼睛裡有著他最熟悉的對他的眷念。
眼前的她,完全改頭換臉的牡丹奴,只有她對他濃濃的愛意並未隨著模樣的改變而改變。
只要他的牡丹奴回來,是人是鬼,他都能接受。
「其實,奴兒的心和魂從來沒有離開過少爺。」
牡丹奴歪著面頰,懷念地蹭著顧硯旋的手,娓娓道出發生在她身上的離奇遭遇。
「去年在牡丹園為少爺擋箭而死後,冥冥之中因為牡丹的緣故,奴兒被引到了郝家,不是借屍還魂,而是成了寄生在郝魏紫身上的魂魄。在宿主郝魏紫沉眠期間,成了她的替身,嫁給宮之瑾離開郝家,這是郝魏紫將身體借給奴兒的條件。」
「這麼說,在結海樓和報恩寺,我見到的郝魏紫就是奴兒了?」
顧硯旋終於明白,為何初見郝魏紫,她會給他那麼強烈的熟悉感,會那麼強烈地引起他對牡丹奴的回憶。
「嗯,奴兒只是寄生在郝魏紫身上的魂魄,隨時都可能被郝魏紫驅逐,又是宮之瑾的妻子,完全身不由已,所以即使奴兒想回少爺身邊,也無計可施。只能騙少爺是奴兒托夢給郝魏紫,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做,這樣怪力亂神的事,少爺不可能相信的。而且,奴兒和郝魏紫約好,只是暫時代替她,能夠以那樣的方式再見到少爺,奴兒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奢望太多。」
牡丹奴偎進顧硯旋的懷中,頭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感謝當初「利用」她的郝魏紫,最終讓她重生回到少爺的懷抱。
「奴兒現在還是郝魏紫的替身嗎?奴兒會隨時消失不見嗎?」一想到這種可能,顧硯旋慌了。
「不,郝魏紫死了。」
牡丹奴倏地抓緊顧硯旋的衣襟,想起那時的情景,眼淚不由地湧了出來,不是心有餘悸的害怕,而是為郝魏紫心疼。
白霧繚繞的牡丹花海中。郝魏紫手持牡丹枝叉,一步一步地逼近生死由命的牡丹奴,尖銳的枝叉在她手中化成了利刃,閃爍著寒光,她看著牡丹奴的目光,有著毀滅一切的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