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奴雖然比他小,又是他的貼身丫鬟,反而寵著他,滿足他任性的舉動,由著他反差極大的個性,維護著顧家少爺精明穩重的形象。
他也只有在牡丹奴面前,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對她撒嬌耍賴,樂得被她當成小孩子疼惜,一點都不在乎這樣毫無少爺形象和威信。
「少爺,你回來了!」
牡丹奴欣喜地旋過身,早已習慣顧硯旋對她的親暱舉動,自然而然地偎在他懷中,興奮地指著盛開的牡丹,與他分享她的喜悅。
「少爺,你看那朵白牡丹,就是你去年給我帶回來的牡丹,叫做『丹鳳白』,白花瓣黃花蕊,不似『首案紅』那般雍容華貴,但清新脫俗,像仙女下凡呢!」
「所以把你的魂都勾走了,害我找你找了老半天。」
顧硯旋瞥了眼新生的牡丹花抱怨道,他對牡丹完全是愛屋及烏,所以在朋友家看到牡丹子株就給牡丹奴帶回來。在他眼中,牡丹奴才是最美的牡丹,任何國色天香都比不上她的嬌憨可人。
「牡丹真的好美,怎麼看都不會厭,下回我會早點回拂香院,不讓少爺找我就是了。」牡丹奴笑道,視線從怒放的牡丹花轉向口氣有些酸的顧硯旋身上。
在她心中,她的少爺比牡丹更美,一年俊過一年,府裡的丫鬟私底下都在偷偷地討論著少爺,羨慕她能夠貼身照顧少爺,嫉妒少爺只讓她靠近……所以,她成了大家的眼中釘,依然不討人喜歡,依然被其他丫鬟排擠,永遠都融入不到她們的圈子。
不過,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守著她的牡丹和少爺,知道了顧硯旋背負的一切,她總是心疼他,擔心他逞強偽裝會把自己逼得太累,一點都不希望他隱忍著痛楚而躲起來哭泣。所以她要努力地讓他開心,讓他在她面前做最真實的自己,她喜歡他毫無形象地對著她撒嬌呢!
「你呀,眼中只有牡丹花,都不將我這個少爺當回事,看來真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我都想生氣了。」
顧硯旋佯怒,雙手捏了捏牡丹奴紅潤的雙頰。
牡丹一開花,牡丹奴就為牡丹神魂顛倒,完全疏忽了他,不像平日裡,他一回來,她就貼心地備好茶水,為他捶背揉肩,將他伺候得服服帖帖,唯恐他在外面太累了,時時刻刻圍著他噓寒問暖。
「我是牡丹奴,才不是風流鬼呢!」牡丹奴不依地嘟起嘴抗議。
「好,你是牡丹奴,那我就當花下客,『牡丹奴花下客,做人也風流』,這樣好不好?」
顧硯旋親了下牡丹奴嘟起的小嘴,立刻羞得她滿臉通紅,縮起身子,腦袋往他懷裡鑽,逗得他哈哈大笑,愛憐地揉弄著她的腦袋。
只有和牡丹奴在一起,他才會這般愉悅地歡笑,而不是虛與委蛇的假笑,所以他不想委屈牡丹奴。
不久前,父親對他說,牡丹奴馬上就要及笄,他若喜歡,跟林氏夫婦知會一聲,將牡丹奴收房服侍他,免得大家私下嚼舌根,壞了府裡的風氣。
他當然喜歡牡丹奴,可他不願意如父親所說那樣收了牡丹奴,將她當侍寢的丫鬟,那樣無名無份委屈她,還不如等待,等待有一天他真正能夠當家作主,讓牡丹奴光明正大地陪伴在他左右。
「好。」
牡丹奴滾燙燙的面容貼在顧硯旋的胸口,認真地回應他的話,她是牡丹奴,他是花下客,這樣他們都不用分開了吧?
「所以,我想看牡丹的時候,奴兒得在我眼前才行哦!」
顧硯旋勾起了牡丹奴的下頜,俯下身,吻住牡丹奴,給一記真正纏綿的吻。
他溫柔地吸吮著她的唇,撬開了她的齒,勾弄著她的舌,慢慢地引導著羞澀的她,與他唇舌交纏,相濡以沫。
滿溢的熱情,在他們的唇間流竄開來,蔓延到四肢百骸,酥軟了他們的神經。
牡丹奴沉醉地窩在顧硯旋懷中,雙手本能地勾住他的頸項,熱辣辣又酥麻麻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將她淹沒了,歡喜隨即在她心間瀰漫開來。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彷彿也被他漸漸火熱的吻點燃了,熱氣四竄,混沌了她的意識,意亂情迷地沉溺在他的親吻中……然而,下腹忽然傳來的鈍痛,讓牡丹奴晃過神來,雙手從顧硯旋的頸項滑落,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唔……」
牡丹奴離開了顧硯旋的唇,悶悶地呻吟一聲,整個人弓起了身子,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她的下身湧出,帶出尖銳的痛感,痙攣了她的神經。
「奴兒,你怎麼了?」顧硯旋瞬間大驚失色,扶住突然痛得臉色發白的牡丹奴。
「少爺……痛……我肚子痛……」
牡丹奴摀住下腹彎腰靠在顧硯旋身上,顧硯旋聞言,望向她的肚子,卻發現有血漬從她下身的裙子裡沁出來,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奴兒,你怎麼會流血了?你哪裡受傷了?別怕,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顧硯旋慌了,莫名地恐慌將他包圍了,他忙不迭地抱起牡丹奴,往花園外沖,看到林氏夫婦在澆花,立刻衝著他們叫道:「快!快去請大夫!奴兒受傷了!」
他好怕牡丹奴出事,因為她是他的貼心小棉襖,只有她才能溫暖他,才能讓他做回真實的他,而不是帶著面具為顧家利益奔走應酬的顧硯旋。
後來,顧硯旋才知道,牡丹奴沒有受傷,她只是真的長大了。
那裙子上暈開的血花,是突如其來的初潮。
第2章(2)
結海樓,雅間。
郝魏紫端坐在宮之瑾身側,裝作若無其事,目光平靜地看著顧硯旋,他捧著裝有「鳳穿牡丹」繡帕的錦盒,來到雅間,親自將這件拍品交給新主人──宮之瑾。
「世子,這是你的『鳳穿牡丹』。」
顧硯旋打開錦盒,請宮之瑾過目,眼角餘光卻不自主地瞥向恭順謹言的郝魏紫,隱隱約約有香氣從她身上飄出,拂向他的鼻端,不經意間就鑽入他的心,似有故人攜香而來,奇異地撩撥了他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