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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你……『元瑛貝勒』,你怎會想要帶這些東西給我?」他還以為芙蓉若不是來找他挑釁,就只是藉訪他之名,實則是來探望家人。
芙蓉微微抬手,把偏廳內所有下人支走,只留她和元瑛兩人。「看來你把我的身子照顧得挺周到的。」
「彼此彼此。」元瑛也是難得看見「自己」也有英姿煥發的一面,不過他還不太想向芙蓉道謝。前不久才放話說不會與芙蓉善罷甘休,現在就輕輕鬆鬆的講和……他才不想這麼遜!
「我東西送到了,希望你在這兒的日子不會過得太委屈。」芙蓉十分虛弱的垂頭歎氣。「我不多打擾了,告辭。」
「等一下!」元瑛急急喚住芙蓉轉頭離去的高大身子。她回頭質疑元瑛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對望半天卻只見他侷促得好像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的確不知道,元瑛只是在芙蓉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感覺到一股由她散發的奇怪感受。她好像是沮喪,也彷彿是落寞。一時忘情,他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叫住芙蓉。
「那個……我……呃……」要扯什麼理由呢?他幹嘛不自覺的叫住芙蓉?
「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再替你帶過來的嗎?」
「你……喝杯茶再走吧。」元瑛並不是胡亂抓個藉口留她,而是……「我看你好像很冷,喝過茶再上路吧。」
元瑛誠懇的交代過後,便叫屋外的家僕進來伺候。
她冷?她不覺得冷啊。她身上穿的可是昂貴輕曖的貂皮大氅,一身尊榮華麗的保曖衣裳,連兩掌掌心都熱烘烘的,十指指尖泛著曖紅。她會冷嗎?
「坐吧。這兒本來就是你家,不必客氣。」元瑛落落大方的招呼著,在下人上好熱茶後,便把所有人支走,再度留下他們兩人獨處。
接過燒得燙手的熱茶,芙蓉坐在椅上雙手緊緊捧著,沿著杯緣不斷嗅著一團團白呼呼的熱氣,彷彿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我家不好待吧。」
芙蓉一愣。「什麼?」她轉而看向嬌小的元瑛,這應該是她開口對元瑛說的話,可是她明明覺得方才自己是耳朵接收這句詞兒。
「我家啊,除了元卿和我額娘以外,沒一個人會給我好臉色看。我討厭入宮當差,偏這一等侍衛的職位又是皇上御賜的,想賴都賴不掉,煩死了。」還是像現在這樣,當個女孩比較好。
「不會啊,入宮當差有什麼不好?這世上幾人能有進出紫禁城、行走乾清門的機會?」要不是她現在正好是男兒身,這輩子恐怕連宮里長什麼樣兒都沒福分瞧見。
「你喜歡就儘管當去。看你當個十年、二十年,天天做那些機械化的儀式,還會不會覺得有趣!」他可是膩得要死。
「當然有趣。宮裡那麼多新鮮事兒,平日又可趁著男兒身之際,四處跑馬遊歷,就連出去逛逛,也沒人會叨念一句。」當男人就是有這好處。若她仍是女兒身,做這些瘋狂舉動,鐵定被人指為不端莊、男人樣!
「你最好別在入值時給我出什麼差錯!我在家中已是最沒出息、最被阿瑪瞧不起的一個,你可別給我捅出個什麼樓子。」元瑛捧著熱茶杯冷哼一聲。
「你也給我小心一點,別把你的娘兒們樣過度發揚光大!我可是人盡皆知的女中豪傑,爽快性格。」元瑛這傢伙,和他說不到幾句話就會惹得她大動肝火。
「男人婆。」無藥可救的傢伙,比他更不像女人的女人,哼!
「你沒忘記我上回演的戲碼吧,元瑛貝勒。」反正現在四下無人,直呼彼此應有的稱號應該無所謂。
「什麼戲碼?」
「要我在這裡再表演一次嗎?」芙蓉歹毒一笑,開始動手做出要解領扣的動作。
「等一下!慢慢慢……」元瑛嚇得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放下杯子立刻抓緊芙蓉的領口。「你可別在這裡亂來!」
「那你最好對我說話客氣點。」哼哼,站在優勢上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連原先沉悶的心情也一掃而空。
「你搞清楚,左芙蓉!本貝勒是以君子風度為重才不跟你計較,你休想藉此乘機吃定我。你能脫我衣服,我可是也能同禮回報的。你要我試試看嗎?」這個左芙蓉簡直是妖孽,總能氣得他七竅生煙、修養全毀。
「你脫啊,你有本事就脫啊。」芙蓉算準了元瑛鐵定不敢,因為此刻他的臉紅得像晚霞。嘿,沒想到她自個的形貌一旦嬌羞起來,竟然如此嫵媚可人。
「你……你不要以為我不敢脫!我我我……脫脫脫……」
「喂,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芙蓉突然興奮的轉口問揪著她衣領的元瑛。
「長得和我自己一模一樣!」這女的有病!她現在明明頂替的就是元瑛自個兒的身子,還問他他自己長得怎麼樣!
「我不是說我……呃,說你……哎呀!」她都快攪糊塗了。「我是說你照鏡子的時候啦,你看到鏡中的我時覺得怎麼樣?」
元瑛紅著臉冷睇她一眼。「醜八怪。」
「你、說、什、麼?」芙蓉猛一跺腳,憤而起身,害得元瑛不得不放開她「高聳」的衣領,退彈兩步。
「天生醜八怪。害我拚命用胭脂水粉掩飾,還是蓋不掉你的男人婆德行。」他才不會老實招供鏡中的芙蓉有多可愛,害他成天對著鏡子沒完沒了的一直看。
「我哪裡丑了?我只是比別人豪邁一點、粗魯一點,可我生的模樣卻是──」
「氣質一差,生得多美都一樣,粗鄙不堪!」
芙蓉一惱,兩臂突然一伸,抓住元瑛瘦小的肩頭就往她魁梧的懷里拉,笨拙而粗魯的以自己的唇覆上元瑛的。
「唔……好痛!你幹什麼!」元瑛又羞又惱的推開芙蓉──佔著他高大身子的女性靈魂。
「噢,真的好痛。敲到牙齒了……」芙蓉皺眉捂著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