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聲音微顫,雙眼也被眼淚刺得發痛,卻還是一字一句,述說著那長久以來,橫亙在父女之間,那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從一開始,您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早在我母親嫁給您之前,她就已經懷有了我,明明知道我不是您的孩子,您卻還是答應娶了她……」
「夠了,不要再說了!」
聽到她滿懷著痛苦與悲愴的嗓音,白盛元不禁苦澀地合上了眼睛,冷冷地打斷她,不願見到她再將上一代父母之間的恩怨統統加諸在自己身上。
但她卻執意將這一段傷口,重新赤裸裸地攤在兩人面前……
「也許……我們都應該恢復原來真實的身份了。」這個提議,同時刺痛了兩顆心,她仍堅持說完。
「與其日漸加深彼此之間的嫌隙,何不在還沒開始怨恨之前,讓我們早一天結束這樣尷尬的父女關係,大伯?」
「笨蛋,叫我爸爸!」強止住如刀割般的心痛,他逼迫自己拿出父親的最後一絲威嚴,怒瞪著眼前這樣目無尊長的壞丫頭。
「是誰允許你可以對我說出這樣忤逆的話?我不記得我有這樣教過你,你這個總是自以為是的臭小鬼!」
語落,他大歎一聲,急切的走向女兒,憐惜地將她攬擁入懷,心疼萬分地擁抱著她,一如她嬰孩時期,讓她小小的身子伏在他懷中嚎啕大哭。
「聽著,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他心痛的擁抱她,彎著身子,下巴抵在女兒柔軟的發上,滿是悔不當初的說:「儘管我確實怨恨過你的母親,但當你的名字被寫在我的戶籍子女欄上時,我便已經認定,不管你身上流著誰的血液,你是我白盛元的女兒,這一點無庸置疑。」
父親的一席剖白,讓白薇妮心裡頓時覺得溫暖了起來,她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還可以再度擁有父愛。
她揚眸梭巡著父親的臉龐,感覺他慈愛的目光在她臉上的凝注,以往父女之間的那一層無形的薄冰,也在在這一刻,全數都消弭了……
但,她還是有個疑問。
「既然如此,為什麼您總是對我如此冷漠?您甚至從來不參加我任何一場鋼琴演奏會……」
「只有幾次是意外。」這個愛記恨的小鬼!「你知道要養活一個難搞的小孩必須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嗎?還有,我不努力多賺點錢,你這個不知感激的臭丫頭,有辦法像這樣平平安安地長大,然後站在這裡跟我頂嘴嗎?」
一邊抱怨,他一邊把口袋裡的手機遞給她,當她看著他手機裡的桌布,正是她今日在台上彈著鋼琴的側臉時,他還不忘糗了她一句!
「聽說你在演奏的時候,不但心不在焉,還東張西望的?」他問,並瞇起眼瞪她:「你知道為了培養你成為一位出色的鋼琴家,我拜託了多少名師來教導你嗎?」
知道自己從來就沒有被父親所遺棄,儘管此時面對父親像是法官在審問犯人似的嚴肅表情,她仍是開懷地笑了!
熱淚盈眶的回應父親的責備:「您等著看吧,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成為出色的鋼琴家……爸爸。」
不過,在她成為一名出色的鋼琴家之前,她另一個首要任務是……替她那可憐的爸爸,再度找回幸福。
第9章(1)
就像是劉姥姥逛大觀園,頭一回參加聯誼派對的金文琳,對於眼前燈火輝煌、氣派豪華的一切,感到咋舌不已!
首先,是派對外車水馬龍的盛況,待苦等了半個小時,終於順利踏進派對現場之後,她接著又被眼前這一片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上千坪豪宅所震懾!
「這是辦聯誼會,還是開轟趴啊?」場子也搞得太大了吧?
「所以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這是一場『頂級』的單身聯誼派對啊?」
睨了一眼沒見識的好友,柳美蘭千叮嚀、萬囑咐的又道:「你千萬記住了,一定好好把握今晚,為自己物色個絕世好男人吧!」
「我盡量。」金文琳意興闌珊的輕應了句。
「什麼盡量?」這傢伙,今天怎麼連一點戰鬥力都沒有啊?「是一定、肯定以及確定!」
為了好友的終身幸福,柳美蘭不忘再三耳提面命一番:「別忘了,今天你眼中看見的可都是社會中的精英,頂級中的頂級人選!你今晚的任務,就是想辦法把自己推銷出去,懂了嗎?」
「喂,你這話說得未免也太露骨了吧?」還把自己推銷出去咧!那她是要租借還是買斷啊?
「總而言之,今天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若真的不行,我會好好替你物色個好對象的。」
這個女人,怎麼越說越像個拉皮條的了?
「你不用擔心我了,我自己會看著辦的。」
話雖如此,派對才開始不到一個小時,她便感到有些倦意了……
只見一片漂亮的翠綠大草坪,卻擠滿了人潮,空氣中處處瀰漫著濃郁的香水、粉味,以及同時上百人一起張口的吵雜聲,這令原本就偏愛安靜環境與大病初癒的她,漸感吃不消!
就在這時候,一陣可怕的暈眩襲擊了她,眼前一切景物都莫名地旋轉了起來,就連腳下的地毯也開始不安地搖晃……
金文琳相信,在接下來的幾秒鐘之內,自己絕對與腳下一片冷硬的草皮來一記熱情的大擁抱。
就在她惶惶然之際,只覺自己忽被一股力量,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
那一股溫柔的力量,帶領著她穿越過了人潮,在她可以仔細地分析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前,就已經被安放在一張皮製的沙發上了。
「小姐,你還好嗎?」
眼前男子看起來很優雅,衣服也很名貴、很得體,五官白皙清秀,還有一雙清澈明亮、透著些許孩子氣的眼睛。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那親切的笑容、溫柔的眼神,不但巧妙地消弭了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尷尬,更是大大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