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順風耳討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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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萃兒的痛心責問,令單清揚發覺,看似受害最深之人如自己,其實才是最殘忍……

  單清揚輕輕將頭靠在放下簾子的車窗上。

  闔上眼,回想出事那日,一片血紅中,羅雲端的一身艷紅喜袍,是否也染上了門人的血、至親之血?究竟還有多少恨未得宣洩,還要染紅多少雙眼,這一切才能平息?

  平息過後,心就能靜了嗎?

  再睜眼時,前方依舊是車窗紋路,隙縫外能窺見的景色已是城郊小路。單清揚揮去遐思,卻又陷入另一個紊亂思緒中。

  一路思考著對策,卻想不出萬全之策。孫諒是二爺底下的人,緊要關頭當以護陵為重,他腦子機靈,此刻肯定有些想法,可惜武功奇差,縱使抓著了機會放走,他也跑不遠……唉,若能趁機放走護容回府通報也好……

  不出多時,肯定會被問起該走哪條路入陵,屆時,她又該怎麼應答?幾乎自責低歎,低垂的眼眸又緩緩閉上了。

  另一頭,羅雲端雙眼緊鎖眼前蒙著面紗的女人。

  當年親事雖為父母之命,可長日相處,他不能說自己沒動過情。親事訂下後,羅雲端心中有故人,也察覺清揚心中亦無法抹去的存在,然而他們都不介意攜手結髮;自己是為家族、為顧全大局,而清揚,是……無所謂。

  不否認自己曾想過將入陵奪寶之事告訴清揚,只因心中有那麼一刻企盼,清揚會助他一臂之力。然而方才在茶店,羅雲端手中扣著少年,悄悄在

  清揚眸中巡著,只見到她的防備與不理解,於是徹底明白,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軟化的始終只有自己。

  羅雲端劍眉微凝,沉默著。

  身前,萃兒沒有放過羅雲端沉靜的眼始終未從單清揚身上移開過。她低了低頭,心中有些苦澀。

  萃兒不是傻子,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時的眼神,透露出的心事並不如想像中容易掩飾;她是個女人,也曾沉浸在看不見外界紛擾的對視中。時光消磨彼此的信任與情感,如今餘下的是回憶裡的曾經擁有。

  膝碰膝而坐的局處人李護容與孫諒也在對視,可惜平時交集不多,默契有待加強,因此孫諒哪只眼睛眨幾下,鼻頭皺幾次,眉毛左挑右挑,李護容就算沒被點穴也只能看得一愣一愣地,摸不著頭緒。

  沉默,在擁擠的車中流轉。

  忽地,馬車一個顛簸,五人的膝頭對撞了下,孫諒藉機發難:

  「啊呦喂!疼死我了……我說羅大爺、萃兒姑娘,你們也行行好吧,這麼小的馬車擠這麼多人,莫說未婚男女不應同轎共車,就算要共車,也顧輛大點的車嘛……」別說他這小小俘虜要求多,這車上,她與他訂過親、她與

  他也訂過親,然後他們家的三主子又跟她訂過親,如今全塞進這小小空間裡,算算也是種奇妙的緣分;可車小人多,窗子又關得密實,簡直比陵裡還不透風,真真快憋死他了。

  孫諒忍不住起身,想舒舒發麻的雙腿,屁股才離開坐板,萃兒與羅雲端同時出手阻止,一拉一扯間,他身子不穩,下巴直直撞向護容胸膛。

  「呃……」孫諒齒間喀喳一聲,他開始擔心是不是撞斷了哪顆寶貝牙。開玩笑,他全身上下最可取的就是燦爛笑容,若是缺牙,那如何見人?只聞他又啊呦一聲,想直叫單小姐替他瞧瞧。

  那嘴臉令羅雲端莫名惱怒,一把扯過被麻繩裹得有如麻花卻還能耍花樣的奴才,卯起拳頭往他臉上揍下。

  「噗……」一顆牙由孫諒口中飛出,鮮血跟著飆了出來。

  「住手!」出聲的是單清揚,眼見羅雲端又想出手,她沉聲提醒道:「孫諒是洪家家主貼身親信,稍晚仍有多處用得上他,將他傷得太過,對誰都沒好處。」話一出,果然羅雲端收了手。回頭,孫諒愣愣地盯著一處,想是疼得犯傻了,她掙扎著想起身看看他的傷,卻被萃兒壓下。

  「夠了!」萃兒一手扣在單清揚頸邊,另一手將愣住的孫諒拉回坐定,扭著他前襟警告道:「別再胡鬧,否則休怪我出手,到時便不是一拳能了事。」

  臉頰中招處已然腫起,嘴角破了,止不住的血來自口中斷牙處,孫諒頹然坐著,不發一語。羅雲端看在單小姐面上,只揍斷了一顆牙,而他非常確定換作萃兒姑娘,肯定樂意揍斷他一排牙;分析了利害關係,只能發傻地遙望,默默哀悼那顆隨著馬車顛簸不斷在板上跳動的斷牙。

  未久,馬車稍停,一人來報,說人已到齊,請主子指示。

  羅雲端轉向清揚問道:「大路、小路,走哪條?」

  「……羅少爺,我才出莊,孫諒和護容就追上,」單清揚擰眉,看著羅雲端,道:「你說,二爺、三爺會沒點防備嗎?」

  「就是說嘛,」聞言,孫諒又忍不住喃喃地:「沒聽過有人大白天盜的。」

  羅雲端斜他一眼,道:「老江湖誰不知道陵裡一日換一次咒,若現在不行動,待入夜,這把玉奶劍就等同廢鐵無異。我等這一日已等了太久,白天、黑夜入陵,又有什麼分別?早一刻是一刻。」

  一日一咒,是省麻煩,真要一日數咒也不是不可能,白日也能換咒的……這話,孫諒自是沒說出口。

  眼前萃兒忽而盯著他直瞧,彷彿想看穿他隱瞞了些什麼,而孫諒也不是省油的燈,眼也不眨地道:「玉奶劍長年流落在外,難道你們就沒想過它可能早已開不了陵墓的任何機關?」

  聞言,萃兒輕哼了聲,勾起笑。「如果玉奶劍已無用,你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以你的性子,肯定是靜觀其變,不是嗎?」

  這問題她不是沒思考過,但多少年了,羅、吳兩家已試過無數方法,犧牲了多少門人,如今鑰匙就在手上,這機會是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孫諒這奴才看似頑皮搗蛋,其實靈巧,與他對話得用點技巧。「再說就算玉祖劍無用,我手上還有你的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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