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順風耳討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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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十步之遙,穿戴護甲的護衛約莫十餘人,身著漆黑鐵甲,頭戴鐵盔,看不清面貌;護衛當中有一人手執黃旗,其餘手握長戟;最後方站著一個幾近兩丈高的粗壯護衛,應是領軍之人。

  單清揚在莊內的書中讀過,陵中有冥軍,百人可抵陽間千軍萬馬。

  那一霎,她還是不禁去想,三爺可會不顧他們的安危?就算不顧她,護容自小跟在身邊,又豈會沒一點主僕情義?三爺或許對事物少有執著,她卻懂他並非真無情,然自踏進那片荒草間,三爺不在,二爺也不在,要談判也沒個對象……這是守陵人當有的覺悟與狠厲?

  奴才可以死,但失劍當收回,所以護容、孫諒假意配合,領眾人入陵;困獸之鬥的結局可想而知,屆時拿回失劍不費吹灰之力……她還想著猜著三爺會用什麼巧計誘敵,原來打從一開始,護容、孫諒所想有志一同,就是請君入甕。其實若仔細算去,從來陵寢有入無出,這不是她早知道的嗎?

  那麼,三爺可曾擔心過她?

  她這麼想,是奢求嗎?

  呵……忽地,眉間一鬆,單清揚苦笑兼自嘲。冥軍在前,腦中浮現的竟是前夜谷雨閣中與三爺的對飲,那時三爺溫聲說道:清揚,沒有人如你。

  那時的自己心中軟化,長年封印的思念險些潰堤,欲回應的話卻沒能說出口。如今人在陵裡,或許便是命定吧,要她將想說的帶進地府……

  闔眼再睜開時,羅雲端手執魚腸雙鉤在前,萃兒甩開金鋼鏈身跟進,已然衝出與冥軍開打。

  鐵甲長戟,那是戰場上的威風八面;布衣蛇武,那是武林裡的推群獨步。兩者交鋒相鬥可能抗衡?耳邊鏗鏘聲不絕,嘶吼聲不絕。這頭幾名羅家兄弟聯手,使出魚腸鉤鎖喉,以為牽制了一鐵甲護衛,怎知鐵甲護衛先是定住不動,接著一個旋身後仰,竟是硬生生將一個羅家兄弟扯近後重擊胸前鐵甲,就聞一聲低鳴,小兄弟便倒下不動了。

  另一邊羅雲端與萃兒聯手抗敵;魚腸鉤利於近身戰,金鋼鏈遠近穿插、遠近交錯的招數,雖說鐵甲厚重不易打穿,可多少顯得笨重些,而他一一人勿心遠忽近,身手敏捷,就算數十招拿不下一個鐵甲護衛,至少還能全身而退。

  被縛的單清揚與護容、孫諒被甩在邊上,並非羅家眾人要保護他們所以全力應敵,只是無暇去顧,於是放任不理。

  李護容穴道已解,儘管麻繩纏身還是能勉強一動,他首先喚了單小姐,令三人聚到一同;他背身向外,讓孫諒替他解繩。

  「小心!」驀地,單清揚低呼。她與護容背靠著背,原是見不著側邊情形,她回頭想幫著孫諒也解了繩,一道黑影掠過,她抬頭驚見一鐵甲護衛正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他們。

  李護容身上麻繩半解,卻當機立斷曲腳點地,一個使力,將身後的單小

  姐與孫諒推開,眼見那鐵甲護衛長戟揮下,他翻身推高雙臂迎向戟尖;當他旋身落地,身上麻繩已斷盡散下。

  鐵甲護衛敵我不分,這是莊內人都知道的,為的便是不讓我方人質成了籌碼。李護容要做的,是護著單小姐撐到所有人皆倒地為止……面對自家的鐵甲護衛,心知慣用的武器刺脊護腕早在汴江邊被擄時已被羅雲端拔下,他仍站到了單小姐身前,雙手在胸前繞了幾轉,將麻繩纏上前臂。

  此舉引起了附近另兩名護衛側目,輕易解決了兩名羅家兄弟,便轉向被逼至石罩牆邊的三人。

  見狀,單清揚面紗下臉色刷白,身後一路掙著磨著的腕間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可她仍使力扯著。她非得掙脫不可!

  眼前李護容以一戰三,自家護衛弱點在何處他再清楚不過,可他仍得顧及賊人闖入陵中的鐵律,那便是要所有人都倒地……只要羅雲端與萃兒還站著的一刻,鐵甲護衛之咒便不能破。

  纏鬥持續著,只要鐵甲護衛跨向身後兩人,李護容便將之引回。然而一人抵擋三名鐵甲護衛畢竟是十分吃力之事,一次三人齊上,他分心不了,當中一名鐵甲護衛已向牆邊撲去。

  一直盯著戰況的孫諒情急之下一聲冒犯,便壓上了單小姐身子,打算以身護她。

  鐵甲護衛長戟剌來,自孫諒耳邊劃過,接著又回剌過來。千鈞一髮之際,單清揚拱起身將孫諒推至身側,雙腿頂起夾住了那戟,接著扭腰挺起身那瞬,左手終於從掙鬆的麻繩圈中脫出,隨即長手一甩,纏在右手的麻繩如鞭,捲上了鐵甲護衛前臂,再一扯回,長戟脫手飛到孫諒腳邊。

  「割繩!」單清揚頭也不回地吼著,將心中所有莫名的怒氣化為重重一腿,踹倒了鐵甲護衛後,人已飛身上前與護容一同應戰;她一招一式皆無比剛勁,甚至帶了點戾氣,忘了手裡握著的不是長鞭而是粗糙的麻繩;七重鞭法裡多有反覆抽、舞、卷的招式,數十招後她掌心、手背、腕間都已磨去一層皮,血淋淋一片。

  單清揚不覺痛,又或者是心中忿忿不平的感受遠遠超越了那痛。

  她怒!

  怒的是自己引來了麻煩事,打破了山莊當有的寧靜?怒的是自己花了太多時候自憐自哀自卑,沉浸在自我建造的不幸當中;分明萃兒就在那麼靠近自己的地方待了那麼多年,她卻仍看不穿萃兒內心的仇恨、忍讓與掙扎?還

  是,其實自己怒的是三爺毫不念舊情,棄他們三人於不顧……只是沒膽去承認,分明在回憶如此溫柔、總是帶著溫溫笑意的三爺竟打破塵封的美好無瑕,變成了一個無情之人,所以挑起她的忿然?

  可她憑什麼惱三爺?當年是她先將三爺拋下,留他孤身一人,失了朋友、失了與外界的最後連繫,從此種花、舞劍不為誰人。事到如今,她又怎能要求三爺顧及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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