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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她雪白背上微微的處處灼傷,他的眉頭緊蹙得駭人。
「只是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她微微抬起小臉偷瞄他。赫蘭泰的表情實在……哎,他連生氣的樣子都很迷人。
「誰上的藥?」他不悅地撫著紅腫傷點之間的光滑肌膚。
「玲兒替我去軍醫那兒拿藥來敷的。」她知道自己最好別從嘴裡吐出別的男人的名字,否則提到誰誰倒霉。光是上次她無意間提及費英東和思麟建議她道歉之事,就害他倆足足被罰做全天苦勞,連日下來忙得慘兮兮。
他一言不發地起身走向帳內一側的紅木矮櫃,在裡頭東翻西找。
「你用膳了嗎?今天騎了一天的馬很累吧?」光看他身上和臉上的灰塵就知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淨個身,也順便替肩上的傷換新藥……」
「閉嘴!」他回頭罵道,然後繼續找東西。她自己身上有傷不好好照料,還嘰嘰喳喳地多管他的閒事。
她挫敗地垂下頭,側臉趴在臥榻上,她雖然已經被他罵習慣了,但還是會有受傷的感覺。
他對帳外士兵吩咐兩句,脫下滿是塵土的外衣,走向瓔珞。
「你幹什麼?」他怎麼拿起沾了清水的布就往她背上擦?「你這樣會把玲兒替我上的藥膏全擦掉的。」
「囉嗦!」他就是要擦掉這些沒用的藥膏。
她像是被主人狠狠訓斥的小狗,可憐兮兮地伏在他身側,她這時才看見門外的士兵不知何時已將食物與一盆清水擱在矮桌上。她不怕自己的身子會被人看到,因為她發覺赫蘭泰總會十分技巧地擋住所有能窺視到她的角度。身材壯碩的人就是有這點好處。
「這是什麼?」她看赫蘭泰手上拿著一隻小玉瓶,從中倒了些白色的粉末。「這藥粉和我原先擦的藥膏不同嗎?"
那種藥膏是專給軍營裡那些銅筋鐵骨的人受傷時用的,她這身細皮嫩肉,哪禁得起那種粗劣的藥膏。
「赫蘭泰,你要不要先用膳?要是那些菜涼了……」
「你說夠了沒?」他火大的將她攔腰抱起,乾脆讓她趴在他身上,省得她老伏在榻上回頭囉嗦。
她什麼話也不敢說了,乖乖地將頭倚在他的肩窩上,趴貼在他身上不敢亂動,讓他專心抹藥粉。他們之間就只隔著他身上的一層底衣。
她喜歡被他照料的感覺,被人呵護,原來是這麼一件令人陶醉的事。只可惜他的嘴巴實在太傷人了。
「你已經決定去本博圖山參與防禦行動了吧?」她側著小臉把頭枕在他肩上,對著他的頸項喃喃自語,「我們要分別多久呢?」
軍隊要駐防多久她不在意,可是與赫蘭泰分離,即使是片刻,她也萬般不捨。
「如果我是男人,就可以跟你一起去,那我們就不必分離了。」唉,她也只能作作白日夢自我安慰。「你要去多久才回家?」
回家,他頓了一下為她上藥的動作,臉上有著難以言喻的悸動。
這是何其簡單的兩個字,二十多年來,他卻不曾聽人對他如此說過。他的家在哪裡?能對他說這句話的人在哪裡?他在北京雖然有座豪邸,可是徒具空殼,待在其中一樣感到孤寂。然而此刻這個邊關駐紮的小營帳,像巨樹一般深深扎根在他心裡——這個被瓔珞稱之為「家」的地方。
「你要早點回來,記得要派人告訴我你的信息,不然我會擔心。」尤其是遠征防禦,誰知道會臨時遇上哪些危險。
他什麼話也沒說,瓔珞枕在他肩上,也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她在赫蘭泰低頭吻她粉頰時才意外地抬起小臉,對上他的視線。
「藥擦好了嗎?」背上敷藥的地方帶著微微的沁涼感,乾爽芬芳,沒有上了藥膏那種黏膩的不適。「我背上都是藥粉……這要我怎麼穿衣服啊?」
「根本沒必要。」他大手俐落地幾個動作,坐在他腿上的瓔珞連下半身的衣物都被他褪得一乾二淨。
除了趕快把臉埋進他懷裡,她想不到其他更好的遮羞方式。赫蘭泰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吧,她根本來不及留住衣服,就已經渾身光溜溜地坐在他腿上,任他摟抱。
「大約要駐防本博圖山兩、三個月。」他側過頭來吮嚙著她的耳垂。
「那麼久。」她仰起小臉,幾乎鼻尖對著鼻尖問道:「為什麼要那麼久?這段期間你都不會回來嗎?」
她這張殷殷期待的小臉,看久了真的會上癮,還好她沒楚楚可憐地哀求他別走,否則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毫無理性的答覆,任她予取予求。
「會有信差隨時回來傳報我的消息。」
「可是我還是見不到你啊!」她苦惱地低首咬手指。「三個月……我以為你只去幾天而已,這教我怎麼熬得下去?」
「熬什麼?」他摩挲著她柔滑的大腿,只剩一半理智聽她說話。
「想念啊!難道分別這麼久,你都不會想念我嗎?」現在光是想像,那種相思之苦就已教焦慮難耐。
他已經快記不得什麼是思念的滋味,除了多年以前死去的族人,他不知道有誰還能重新喚起他想念的感覺。
「只是三個月的駐防而已。」
「什麼而已?」她已經擔憂得心都揪在一起。「光是你每天長時間的行軍獰獵訓練就讓我在帳裡,營區裡踱來踱去,等得有多難過,你知道嗎?」
「你就不會找點事做?」閒著沒事,淨會胡思亂想。這就是女人。
「我有啊。」她純稚的雙眼比言語更動人心弦,「事情在我手頭上忙著,腦子裡卻個惦記著你,想你現在在做什麼,危不危險,為什麼今天比平常晚回來。你教教我吧,要怎麼做才能撇開腦子裡這些時時刻刻糾纏不清的念頭?」
如果他真有那麼理智,就讓他來教吧。讓她也學學該如何把心思收回來,別把一切關注都投在他身上,讓自己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