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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他在邊塞生活久了,才會被這個帶有天地自然靈氣的少女迷惑。碧洗藍天與遼闊草原的女兒。
「拿去,吃的時候小心,別燙著了。」他撕下一塊鮮美的兔肉,越過火堆遞到她面前,這時才看清了她躲在薄毯下偷哭的紅眼。
「謝謝大叔。」她伸出小手接過兔肉,尷尬地擠出笑容。「大叔,你腳步好快輕,我都沒聽見你走近……大叔,你要去哪裡?」
瓔珞慌亂地起身,大叔不是坐在原來的石塊上用餐,而是拎起囊袋與隨身行李往黑暗的樹叢彼端走去。
他要丟下她了?
「坐回原來位子去。」他惱火地定下腳步,回頭怒喝。跟跟跟,他走到哪她就非得跟到哪嗎?「乖乖吃你的東西、烤你的火,我去溪邊裝水而已,你留在這裡,給我好好顧著柴火!」他下完命令轉身就走。
瓔珞孤孤單單地坐回石上,眨巴著哀切迷濛的大眼睛,盯著大叔背影消失的方向,像被拋棄的小狗期待狠心的主人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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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到溪邊就狠狠地把頭裁進水裡,他需要冷靜,徹徹底底的冷靜。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他心裡不斷質問自己。他大可不必理會策馬奔馳時瓔珞有多不舒服,只管把她送到她該去的地方即可,何必怕她勞累,怕她難受,刻意放慢速度而耽誤了行程?現在可好了,不得不再度於野外與她獨處,他不是聖人,而是男人,一個慾望強盛的男人!
「混帳東西!」他咬牙低吼,就著月光在溪邊更換肩上的布條,重新上藥。裹上布條之際,他看著自己黝黑的赤裸臂膀,腦中立即浮現昨夜他懷中與這一身肌肉互為對比的雪白嬌軀,細膩光滑,柔嫩豐潤的身子散發著珍珠般的光澤,他的手掌似乎還留有摟著那身無瑕雪膚的觸感,引發令他疼痛的狂野慾望。
「該死!」他猛然以冰冷的溪水不斷拍打著自己的臉,他必須做點別的事轉移注意力。
他抽出行囊中鋒利的小刀。最好在他回到火堆時,那丫頭片子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好讓他與她各據炎堆一方,平平安安地一覺到天明。
可惜老天不怎麼搭理他的期望。
「啊!」
一聲尖細的叫喊聲自他左側不遠處響起,同時傳來嘩啦的落水聲和掙扎聲。
「大叔,大叔救我!」
看到她滑倒跌坐淺灘的模樣,他心思耗竭得無力發火。
她沒事跑過來幹嘛?他不是交代她好好看照火堆嗎?他實在很想怒吼,但一看到瓔珞可憐兮兮的德行,他連大吼的力氣都沒有了。
長歎一聲,他伸手將她自泥濘中拉起。
「對不起,大叔!」她一身狼狽,如泣如訴地解釋著。「你好久都沒回來,我好擔心你出了什麼意外,我留在這裡陪你好不好,大叔?」
她抬頭仰望他時,突然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若不是那雙如豹般犀利的熟悉眼神,她真懷疑她是不是認錯了人。他根本不是大叔!剃掉一臉落腮鬍的的英俊面孔,年輕得根本不夠資格被稱為「大叔」。他方正的下巴和稜線分明的臉龐構成了剛毅威猛的輪廓,就連雙唇的線條也強硬冷漠得令人難以親近。
「大叔,你……你究竟多大歲數?」他看來不再像父執輩的人,但飽經風霜的粗糙面容微有歲月痕跡,也更顯出男人的氣魄。
「二十八。」他轉頭冷漠地收拾行囊,裝些水入囊袋中,完全漠視她的存在。
「大……大叔,你要去哪裡?」慌張之際,她還是習慣喊他大叔。
他懶得回應,大步走向火堆。他一回到火堆旁便放下行囊,悍然撕扯兔肉大口咀嚼,眉頭皺得如小山一般高。
瓔珞不也坐在他身旁,乖巧地走回火堆對面的石頭上坐下,這一坐,她才發覺自己的裙後一大片與下擺全都濕漉漉的,簡直就像她渺茫混亂的婚姻狀況。
她挫敗得幾乎想哭。
在她垂頭喪氣地走近火堆烤乾裙擺的同時,無意間瞥見隔著火焰緊盯著她的大叔。他似乎吃完東西了,速度快得驚人。可是他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大石上,狂霸的架式比他那雙獰獵似的雙眼還駭人。
「大叔,你……」她困難地嚥了嚥口水。「你是不是沒吃飽?我的兔肉可以分給你……」
「傍晚。」
「什……什麼?」她不安地揪緊裙擺。
「我們明天傍晚左右才會抵達塔密爾。」因為他決定,沒有必要急著送她到那裡。
第三章
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還是他本能中潛伏的獸性在騷動?他昨日為什麼要騎馬往柳條城去,又為什麼在無意中赫然看見湍急河流裡無力掙扎的一隻小手,為什麼他救起來的會是那些艷麗的少女?
為什麼經歷過幾番紅塵的他,從不對女人動心的他,會因一個小女孩而陷入理智與情慾的掙扎中?
「那……大叔,之後你要去哪裡?」瓔珞牽著裙角,怯生生地隔著火堆發問。
「什麼?」
「我是說……送我到塔密爾後,你要去哪裡?」老天,她實在不敢直勾勾地盯著沒了鬍子的大叔看,只敢有一眼、沒一眼地偷瞄著。他真的是個很好看的男人,好看到盯久了會呼吸急促,臉紅心跳。
「問這做什麼?你打算跟我走嗎?」
「怎麼可能!」他講這話是開玩笑嗎?「我是要去塔密爾嫁人的,怎麼可能跟你走?」不過聽他說這話的時候,心底仍忍不住微微悸動。
「如果我不送你到塔密爾了呢?」他冷冷的一句話霎時讓瓔珞從頭頂涼到腳底。
「你不送我去塔密爾?那……你真的要放我一個人用走的?」長路漫漫,她要走多少天才能到達目的地?
他沒有回答,可是一瞬也不瞬的犀利雙眸始終緊盯著她,像是看準獵物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