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知道復國軍起義後,她就忐忑不安,沒有一日能安心,再聽到大哥要親自上戰場,她的擔心更是與日俱增,就怕哪一日會聽到他們其中一個受傷的消息。
每回總管來向她報告最新進展時,都是一臉的焦慮,因為鎮西侯軍始終處於劣勢,而業城雖有精兵駐守,尚未出現動亂,但那也只是一時的平靜而已。
「小姐,您……要不要試著勸侯爺……投降?」這一日,總管來舒眉黛房內報告最新消息時,猶豫掙扎許久,還是將這話給說了出來。
他看著這一對兄妹長大,實在不忍心見他們落得為囚或戰死的下場,現在或許還有一條生路,他當然是能勸就多少勸一些。
「總管,你何出此言?」舒眉黛訝異不已,沒想到連總管都說出如此絕望的話來。
「復國軍的主帥已經放話,當年跟著咱們祖爺叛國的那些部屬後代,只要願意認錯投降,他便既往不咎,重新接納,而咱們侯爺……只要侯爺願意交出國璽,他也可以稍微……『寬待』舒家一些。」
寬待?如何的寬待法?饒他們一死,但活罪難逃嗎?舒眉黛苦笑,單征樊這是做給對舒家積恨已深的西鄯舊部及百姓看的,舒家罪孽深重,若投降就能完全除罪,不必面對一絲一毫責罰,無法對受過亡國之苦的眾人交代,所以他不得不這麼做。
「總管,這件事就不必多說了。依大哥的性子,他死都不會答應的,而我……也不會背棄大哥。」
如果舒家注定在這場戰爭中滅絕,那她無話可說,該來的逃不了,舒家欠單家的,就由他們兄妹一次還清吧。
總管見舒眉黛態度堅決,無奈的重重一歎,不再繼續勸說,一切聽天由命吧。
緊接著,一連串對鎮西侯軍不利的消息接連傳來,聽說舒廉希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皇朝援軍卻遲遲沒有到達,不知道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業城即將不保,城內出現了這樣的流言,民心動搖,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動亂。
舒眉黛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當她見到大哥一身風塵僕僕的衝入她的房內,神色異常凝重時,她心一沉,頓時明白,舒家大勢已去。
舒廉希抓住她的手,沒時間讓她拿任何東西,直接往外拉。「快跟我走!」
「大哥,復國軍要攻進業城了嗎?」舒眉黛一邊跟著疾走,一邊詢問。
舒廉希神情疲憊,苦笑一聲。「差不了多久了,這得歸功於始終都不信任咱們舒家的皇帝。」
單家容不下他們,天圜皇帝也想借單征樊之手除去他的勢力,現在他們除了在業城即將被攻佔前趕緊逃離之外,已經沒其他的路可走。
他不想對單征樊低頭,單家能夠苟延殘東山再起,他就不相信舒家不能,所以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絕不會認輸!
逃離業城的速度越快越好,護著他們逃離的只有舒廉希身邊最信任的三十名親兵死士,業城就直接送給單征樊了。
當舒廉希帶著舒眉黛離開之後,埋伏在業城的復國軍眼線即刻送消息出城,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正往業城進攻的單征樊。
單征樊一得到消息,馬上決定親自追捕,將大軍的指揮權暫時交給吳廷,讓吳廷按照計劃繼續進攻,自己則帶著百名士兵快馬追去。
他要親自將舒眉黛帶回來,誰都擋不了他!
第10章(1)
舒廉希一行人逃出業城後,進入附近的山林內,而單征樊的人馬也在一日後進入山裡,漸漸追上他們的腳步,開始了一場混戰。
「西鄯的將士們,務必活捉舒廉希與舒眉黛,活捉此二人者,戰後重重有賞!」單征樊對著他的士兵們揚聲勵。
復國軍士兵士氣大振,與舒家殿後的死士開始烈打鬥,殺伐聲響動山林,令人心驚膽跳。
舒廉希帶著舒眉黛跑在最前頭,聽著後面追兵逐漸靠近的聲音,舒眉黛不由得冷汗涔涔,就怕她和大哥逃不過追捕。
但越往深山走,山路越是崎嶇難行,最後舒眉黛所騎的馬耗盡力氣,直接跪倒在半路上,將背上的舒眉黛給狠狠甩飛出去。
「啊——」
「小黛!」舒廉希動作迅速的飛撲過去,抱住舒眉黛滾到一旁的林叢內,萬分驚險的保全了舒眉黛的小命。
「侯爺!小姐!」貼身保護他們的親兵們也趕緊下馬衝入林叢內拉起他倆。
舒眉黛臉色慘白,驚魂未定,本該讓她休息的,但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耽擱,舒廉希只能抓著她捨棄山路,直接步入山林,拋下已累垮的馬兒。
其他親兵們繼續跟隨,誓死保護他們到底。
舒眉黛已經很疲累了,她的腳步本就偏慢,再加上疲累,幾度拖慢了大哥的速度,她很過意不去,不想再繼續拖累他們。
「大哥,放下我吧,你自己一個人先逃。」
「你怎麼能說這種喪氣話?舒家只剩我和你,我絕對不會放下你不管!」舒廉希氣惱的回道。
「放棄我,至少還可能保下你一人,不放棄我,就連你也保不了呀!」
「無論如何,咱們兄妹絕不分開!」
舒眉黛不由得眼眶泛淚,感慨萬千,這輩子能得到他如此愛護,已經夠了,就算因他而死她也無怨。
為何舒盛的罪過最後必須由大哥來承擔不可?她真的替他感到不平,因為錯的人不是他呀!
舒廉希千辛萬苦帶著舒眉黛穿越山林,聽著後頭追兵越來越靠近,他的親兵們也一個一個倒下,人越來越少,他雖然心急,還是咬牙繼續向前,就算只有那麼一點逃出生天的機會,他也會緊抓著不放,拼到最後一刻!
看著前頭的密林出現燦爛光線,他們似乎要闖出山林了,他抱著期待,和舒眉黛一同闖出去,卻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心重重一沉,期待徹底破滅。
是橫亙而過的斷崖!
他們辛苦的掙扎,最後卻走進了一條死路,他怎麼甘心,怎麼願意就這麼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