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馭風就站在門口,身後站著一整排人。可惜他沒給男女老少們露臉的機會,以高大的身軀擋住阮依儂的視線,進屋後馬上關上門。
兩人目光相對,阮依儂很快移開目光,她聽他說:「對不起。」
「我要跟你離婚。」她忍不住哽咽起來,背對著他坐在床沿邊,仰著頭,眼睛看著那串貝殼風鈴,不讓淚水掉下來。
他沉默。
她又重複一遍,他還是不語,她只好轉過身,瞪著眼前高大的男人,他居然緊抿著嘴,一副頗委屈的樣子。
阮依儂一下子就火了。
這個可惡又霸道的傢伙,明明是他做錯了事,設計她,現在還用這種表情妄想來搏取同情?
「你、你幹嘛不說話?」一雙美眸沁著令人心疼的淚水,瞅著他、指責著他,「還是你早就想……」
「我不離婚!」他突然大聲道,嚇了阮依儂一跳,接著她看到他大步朝自己走過來,一把將她用力抱進懷裡,再也不放。
僅僅是這樣一個舉動,就讓阮依儂忍了半開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嗚咽著,小手握成拳,用力地捶打那硬實的胸膛。
「你好壞、好可惡,總是讓我傷心……嗚……」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很抱歉。」雷馭風最怕看到親親老婆的淚水,那比在自己身上劃兩刀,還讓他受不了。
「幹嘛不離婚?你不是喜歡那些女明星嗎?」親親老婆開始對他清算總帳。
「我跟她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可以發誓。」他趕緊澄清。
「沒關係你還……」阮依儂傻眼,沒關係還搞得人盡皆知?
難不成是為了娛樂大眾?
「我很氣你不吃醋。」黝黑的俊顏上居然出現窘態,「而且你離我家那麼遠,我怕……你會忘了我。」
阮依儂猛然記起他當時問她吃不吃醋,她口硬說不,又想到自從她來到美國,每天都會有台灣當日的報紙,以及本周最新一期的雜誌空運過來,像是被挑選好了似的,上面全是關於他的緋聞。
這個笨男人,居然會用這樣的方法來荼毒她,逼她吃醋,不讓她好過。
阮依儂好氣又好笑的槌了他一記,「那個上華國際的朱小姐,是你的情人嗎?」
「怎麼可能,我對那種驕橫又花癡的女人沒興趣。」雷馭風無奈地搖頭,再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我沒有情人,我只有你,你記住,嗯?」
與他十指牢牢相扣,她忐忑不安地小聲問,「那……你相信我嗎?我的過去……會讓你丟臉嗎?」
「幹嘛不信,你是我老婆,我不信你難道信外邊的人胡說八道?」他無比心疼的說,「再說你自食其力,有什麼好丟臉的?你乖得像只小貓咪一樣,總是不言不語的,有委屈也只是悄悄往肚子裡吞,我心疼還來不及。」
「馭風……」她感動地喚他的名字。
他垂首親親她的額,歎息道:「在感情上,我是個不及格的男人,小時候沒人愛,現在愛上又不敢表達,靳說我差勁,官說我找罪受,就連駱繹也說我不該。可是,如果一切重來,我也只能努力把這門課修得高一些,讓你別傷心就行,其他的,包括費盡心思逼你嫁給我這一點照樣不會變。」
他的霸道,他的用情至深,讓阮依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的抱著他。
「以前你很怕我,對不對?」
「你好霸道,而且總是……」她紅了臉,說不下去。
「總是什麼?」他笑了笑,「做愛?」
「嗯。」
「現在也一樣,我對你的渴望從來沒有減少過一分。」這個男人,現在居然學會用甜言蜜語哄人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他們來到島上生活後嗎?
「你為什麼裝失億來騙我?害我好擔心!」她想起還沒跟他算完帳,不能這麼輕易受感動,馬上氣呼呼地指責。
「失去孩子,我很自責,是我太粗心了,加上那天雷家的人跑到醫院去,把我的老底全揭了,後來又看到羅傑去看你,你們在一起很開心,我想可能再也留不住你了。」雷馭風苦澀地說:「我很自卑,自卑到不敢再你面前出現,又不想就這樣放掉你,就只好避而不見,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下去沒有你的日子,才想出這一招的。」
對著這樣一個愛自己如此深的男人,阮依儂還能說什麼?
如果他沒有裝失憶,她想他們倆還是遠遠地觀望著彼此,誰也沒有勇氣朝前踏出一步,因為他們都怕失去,都深愛著對方,所以變得小心翼翼。
「我和羅傑沒什麼,他快結婚了,新娘是個紐西蘭姑娘。」她告訴他。羅傑專程寄來邀請卡,不像自己的老公,結婚時小氣到不僅不請人家來觀禮,還搞小動作設計人家。
「對不起。」他汗顏,又一次道歉。
「你還忘了一句。」她不滿地啷起小嘴。
「什麼?」他一愣。
「你忘了說……」她拉下他的頸脖,在他耳邊小聲道:「我愛你。」或許就像靳亟說的,該面對的,就不要迴避,如果他愛她,那就得大聲告訴她!
「是的,」他凝視她的眸,深情地說:「依儂,我愛你。」其實生命中,還有一些事情,不需要說出來。
多年前,他從雷家那個牢籠逃出來,捲入一場路邊幫派械鬥中,結果帶著滿身的傷蜷縮在一條小巷子裡。
那條小巷裡開著好多潔白的丁香花,淡淡的香,在濛濛細雨中暗香浮動。
穿著國中生制服的小女生,一手打著小傘,一手提著書包,青絲披肩,精緻的五官,漂亮得像是擺在商店櫥窗裡的芭比娃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