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梁儀君當場表示不同意。
「如果我和小妹去度假,那花坊怎麼辦?」
「花店的工作還難不倒我這個老太婆,你們就安心出國好好玩一趟吧,家裡的事就用不著擔心了!」
「可--」原本梁儀君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妹妹一陣搶白!
「那我跟姊就恭敬不如從命囉,謝謝爸媽!」
話落,小妮子還拉著她,說是要上街好好挑選幾套浪漫洋裝,與向來有著花都之美名的法國巴黎來一場美的饗宴。
待兩個女兒身影逐漸離去後,梁氏夫妻像是說好一般,不約而同斂下唇邊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眉間一縷淡淡愁思……
「老伴,你真的決定了嗎?」
劉寶珠轉頭看向一旁的丈夫,語帶憂慮的問。
「如果還有一絲希望,我們為何不試?」梁清河疲憊的眨了眨眼,低聲應道。
「那萬一儀君她還是老樣子呢?」劉寶珠覺得不太安心的問,聲音混雜著煩憂與希望,讓梁清河聽了也頗為心煩意亂。
不禁想起三天前,他們那個無緣的前任女婿,趁著儀君離家前往花坊張羅生意之際,特地又前來家中拜訪,並對他們提出了一個請求--
他,要再喚回她的記憶。
「你知道要達成這件事,有多麼困難嗎?」
瞪著來訪越來越頻繁的前女婿,梁清河實在不明白,這小子他那鍥而不捨的精力,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不管它有多麼棘手,早在七年前,您就該讓我去做了。」畢竟,他才儀君的丈夫,她唯一最強的後盾。
「當初遲遲不肯讓你知道儀君的病情,除了怕你承受不住,這同時也是儀君的意思,是她不願耽誤你。你還年輕,還有機會可以找到一個健康的妻子,擁有一個完整而健全的家庭,不一定非要我們儀君不可!」
最後放手的愛,其實都是無奈的。
當初儀君會做出這樣的抉擇,也是痛定思痛之後的決定!
身為一個父親,為了不忍再見女兒受苦,他忍痛同意女兒在保有記憶之前的懇求,替她完成最後心願。
只可惜他的諄諄告誡與訓詞,就像耳邊風一樣,這小子不但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還企圖反過來說服他!
「爸,失去了儀君,我的世界早就已經不完整了,除非她能再度走進我的生命,否則我的人生不會健全。」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要長期照顧一個病人,是一項很艱辛的長期奮鬥,需要有極大的耐心與愛心,更何況……
此刻,梁清河一雙凌厲眸光睇來,聲調平板,不帶感情的又道:「儀君早就把你忘個徹底了,你真能忍受這樣的折磨嗎?」
「我確實不能向您保證,將來會不會將我給擊垮?」
聞及言,梁清河緩緩轉過身來,首次以正眼瞧向他,心知這小子應還有未盡的話。
果不其然,這小子也沒教他失望,接續下去從他嘴裡所吐的每個字,都教他聽得一愣!
「我唯一能把握的,無非是在每一個當下都竭盡的令儀君感到幸福快樂,這是我對她永不變的承諾。」說到這兒,在展名揚一張剛毅的臉龐上,有著一種異常堅定的神情,這是他們過去以來,從不曾見過的!「爸,我願意照顧儀君一生一世,就算最後她還是無法將我記起來,我還是渴望與她共度此生,請您成全。」
聽完他這一席話,梁清河什麼也沒說,只露出了一道淡淡的,了然般的笑容……
莫怪儀君曾經說過,展名揚這個男人看似精明能幹,其實骨子底就是個愣頭愣腦的笨男人,從來就不懂得為自己盤算,老是一個人默默吃悶虧,像個大呆瓜一樣!
但是,能夠嫁給這樣的男人,卻是那個傻丫頭她一生中所做過最好的決定。
眼見於此,梁清河心中暗自衡量,既然這一場劫難,已是倆個孩子間不可更改的宿命了,他就是再嚴防實堵也無用。
但相反的,倘若這一輩子儀君還能得到這小子的眷寵與陪伴,就如同一條錯開的河流在最後終點處又重新匯聚一起,不啻也是一件美好的奇跡嗎?
思及此,梁清河心中那一層薄冰般的偽裝正在漸漸的瓦解,看著眼前的女婿,突然以一種平淡的聲音,淡道。
「好吧,那麼……我就再一次把她交給你了。」
第5章(1)
早上六點多,國際機場的大廳內就已經湧現不少準備搭機出國的旅人,熙來攘往的,顯得有些小喧囂。
這時,幾乎是半哄半騙、連拖帶拉,被親妹妹綁來機場的梁儀君,一張俏臉上全無出國旅遊的喜悅,整個心思仍留在家中的一對老爸媽身上。
「我們就這樣把爸媽丟在家裡,妥當嗎?」
站在在櫃檯前,忙著辦登機的梁馨怡,一路聽著姊姊的叨念,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聽得快出油了!
「爸媽不是說了,我們出國這幾天,他們也要回澎湖去看看奶奶的不是嗎?」嚴格說來,平日不出遠門的爸媽,這也等於是展開了二次蜜月旅行,只是地點在國內罷了。
就這樣,意興闌珊、百無聊賴的梁儀君,目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出境大廳內候機的旅客間流轉。
最後,她將視線落在一張十分熟悉的臉龐上。
是他?!
看著那張稜角分明的俊帥臉龐,梁儀君先是一陣愕然,隨即又用力眨了眨眼,確定眼前看到的不是虛幻之後,她神情頓時變得相當羞澀不堪!
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就在她帶著一絲忐忑的當兒,那個曾經出現在她春夢中的『最佳男主角』,似乎也認出了她,很快的含笑望來,並起身往她所駐足的方向走來!
見狀,她更是心慌,趕緊低下頭去,不敢正眼瞧他。
「嗨,我們又見面了!」他率先向她打了聲招呼。
由於心中還遺留著那一場充滿瑰麗色彩的夢境,因此當展名揚走到她的面前時,一股原始的女性恐懼感使她略為縮瑟了下,並突然覺的很窘,也感到自己的雙頰正在開始微微地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