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惡屠夫的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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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在烏龍鎮的這幾年裡,雖然他沒有來過,可鎮上的那些人常會有意無間地在她耳邊透露他的消息。

  第一年,天仙道觀的花道士驚歎連連,「天吶!可不得了啦,這位蕭大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北漢國的「百鳥閣」都敢去惹,那裡可是在信陽侯的勢力範圍之內,惹了就必死無疑,完蛋了,這回梁子可結大了!」

  第二年,曲帳房以嘲諷的口吻說:「這人腦子一定有毛病,中州梨花派的年大小姐要招他入贅,他竟然嫌棄人家「年近三十都沒嫁出去,可見是滯銷貨」為理由當場給拒絕了。年大小姐哪裡受過這等委屈?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說,還把她娘年掌門氣得發誓從此跟姓蕭的勢不兩立!」

  第三年,元記當鋪的元公子幸災樂禍地道:「聽說姓蕭的跟苗疆「五神門」在鬼木崖上大戰三百回合,人家的日月烏金輪可是難得一見的兵器,他的那把赤焰刀如今擱在我家裝破銅爛鐵的倉庫裡,他拿什麼跟人家去拚個你死我活咧?」

  第四年,老闆娘以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地口氣歎息,「他果然出手了,這次能不能逢凶化吉,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牟天仇死了也就死了,他早就不是夜梟的對手了,只是大名鼎鼎的「金風細雨樓」裡那麼多亡命之徒,居然也在一夜間給毀掉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她聽得越多,越是擔驚受怕。

  她好怕,怕他有事。老闆娘說,蕭殘夜為之賣命的「金風細雨樓」,乃是當今天天下最大的殺手集團,是一個比百鳥閣更加嚴密更加殘酷無情的組織,不像後者僅為信陽侯一人所用。而金風細雨樓的樓主牟天仇,正是蕭殘夜的殺父仇人!

  蕭殘夜的母親,當年是荊湘第一美人席浣紗,這個帶著傳奇光環的女人,一生為三個男人所爭奪。

  荊湘的皇帝高廉,金風細雨樓樓主牟天仇,以及蕭殘夜的生父蕭聞。

  席浣紗十六歲入宮成為高廉後宮裡的嬪妃,有一日溜出宮去遊玩,居然與江湖劍客蕭聞一見鍾情,兩人許下盟約私奔出逃,過了一段短暫的、神仙眷侶般的逍遙日子。在生下蕭殘夜後,母子倆又被高廉派去的大內手下抓回了荊湘國。

  因此蕭殘夜隨母自幼在荊湘國皇宮內長大,與如今的鳴鳳繡莊主人鳳棲梧有著金蘭之義、手足之情。兩人雖然身份不同,但感情就十分深厚。所以當鳳棲梧決定拋開一切離開荊湘國時,一路上——遇到的無數困難危阻,全靠蕭殘夜捨命相救。

  話說當時的金風細雨樓已聲名大振,牟天仇無意中看到席浣紗的畫像,便對此戀戀不忘,更膽大包天潛入高廉皇宮內擄走美人兒,以至於蕭聞聞訊一人一劍殺上金風細雨樓,最終慘死在牟天仇掌下,而席浣紗見愛人已死,生無可戀,跟著自盡。

  在江湖上,生存的法則不外乎兩種,一是依附敵人,二是殺掉敵人。

  可那時蕭殘夜才十三歲,雖然自幼跟隨荊湘國大內高手習武,但絕非是牟天仇的對手。

  無力殺敵,只能依附。

  以後的歲月裡,那個十三歲的少年幾乎把命都賣給了牟天仇,而一切不過是為了能有一個活下去、並且報仇雪恨的機會。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在那個人吃人的狼窩,小心翼翼地收藏著一小撮仇恨的火苗而絲毫沒有被旁人察覺。

  終於,又一個十二年過去了,心中那團小小的火苗以燎原之勢,勢如破竹般地吞噬掉了他的仇人。

  每一次,當月青綾回憶起關於蕭殘夜的一切經歷時,都會為他感到心疼。

  這是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為了一個長久的目標,甘願忍辱負重、臥薪嘗膽,受到了無法想像的苦難。這種能屈能伸的氣魄,試問天下,又能有幾個擁有?

  她常常感動於他的故事,心疼他的遭遇。她多想再看一眼他,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可是,他也放刊就忘了她,忘了在遙遠偏僻的烏龍鎮裡,有一個當年他救下的小孤女,被他安頓在這裡,等他回來……

  ☆☆☆

  深秋了,西山上的紅葉如火一般燃燒,熱烈奔放得如同故人的心。

  鎮上街道的兩側,樹上的枯黃葉子被惱人的秋風捲起,刮落在地上,還來不及傷感於自己的命運,就被一雙黑靴毫不客氣地踩過、踐踏,完全沒有一絲傷春悲秋的憐惜之意。

  黑靴的主人是個極高大魁梧的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紀,著一身靛藍布衣,一張堅毅似鐵的酷臉,臉上有一道破相的傷疤。

  這男人身上的殺氣好濃!

  因此,打從他踏進烏龍鎮的那一刻起,就成了老虎進村,沒人敢理。

  鎮民遠遠張望,交頭接耳,「天吶!快看,來了個好兇惡的男人,該不會是來找誰報仇的吧?」

  「誰知道!你們說要不要趕緊報告給老闆娘他們?」

  「說真的,萬一出了事就了不得啦!」

  「好,我馬上去,你們留心看著他點,千萬別輕舉妄動,等老闆娘曲帳房他們來了再說。」

  一夥人立刻兵分兩路,一路盯梢,一路報信。

  男人見怪不怪地繼續往鎮裡走,目標是如意客棧。怎知,當他走到街心處一幢小小的房舍時,猛然停下腳步。

  房舍在大門一則掛著一個堅式的區額,上書四個大字「月家醫館」。

  月?他揚眉細細打量著,見這房舍雖然不大,卻修建得十分精緻,掩藏在扶疏花樹中,更顯得與別處的商家不同,彷彿走進去,有會有一種曲徑通幽之暇想。

  「喂!這位老兄,要看病就進去,不看病就請讓讓,別擋著道呀!」身後有人在抗議。

  他回頭,看到四個年青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都挽著藥藍子,邊擦汗邊你推我擠地撞過來。

  腳下微移,身形一閃,已飛快地讓開路。

  「你們別太過分了!」鎮上長得個子高高,綽號「高佬」的大聲嚷嚷,「咱們老早就說好一人一天給月大夫送草藥來,今天明明是我的班,你們都跑來湊什麼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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