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遼人下的咒又毒又狠,且解咒之人必須是下咒之人,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然而那人恨極我爹殘殺他們的族人,寧死也要讓爹痛苦終生,所以在下完咒後即在眾人面前自盡」這最後的希望都……他目光晦暗森冷起來。
「不,你不會死的,任何人都休想將你從本宮身邊奪走!」他會緊緊守著她,不信她在他嚴密的保護下還能喪命。
面對他悍然的宣言,她感受到他對自己深深的牽掛,那情感就像一根長籐緊緊纏住她,令她感到溫暖,也不想掙脫,淚水再度從眼眶湧出,第一次有了求生欲 - 望,自己如果能不死就好了。
蕭裔躬身立於東宮外殿,榆匽坐於內殿,兩人間隔五尺,中間隔著一扇門「啟稟殿下,臣認為毒害陛下與夜闖東宮殺害郡主是同一批人所為。」蕭裔稟道。
榆匽的眸子深沉得不見底。「他們目的是什麼?」
「擾亂民心。」
「毒殺父皇能擾亂民心,但七兒如何有此影響?」榆匽問。
蕭裔低垂了眉。「她是太子心上人,若喪命,太子必然心傷,自然動搖國本。」
突然,一聲巨響,門被一道掌風撞開,風瞬間灌進了內殿,榆匽就站在金龍屏風前,冷眼看著蕭裔,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令蕭裔背脊泛起陣陣刺骨寒意。
「殿下……」
「是何人所為?」榆匽冷聲問。
「是……遼人。」蕭裔自震懾中回神說。
「遼人?」
「是,遼人一直洗刷十多年前大敗於齊凌的恥辱,因而做出這些事想混亂我朝。」
「可有證據?」
「臣正在搜羅中。」
「嗯……本宮明白了,你退下吧。」
「是。」蕭裔這才旋身離去。
蕭裔走後,唐七七由金龍屏風後頭走出,蹙緊了柳眉。
「您信他的話嗎?」
「不信!」
她聞言隨即輕笑出聲。「是啊,您怎會信?遼人是有理由亂我朝沒錯,但若要殺我便是多此一舉。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不了多久我便會自己死去,何需他們冒險夜闖東宮呢?」
榆匽可笑不出來,他偏過頭,炯炯雙眼瞪了她許久,無法像她一樣輕鬆看待她的生死。「說過多少次了,不許提死!」他嚴厲警告。
這人就是不肯認命!她嘴唇一動,想說什麼,仰首撞上他深情的目光,喉間不由哽了一下,半天才點了頭,終是沒再說些有的沒的。
未再受刺激,他神色平靜了些,才緩緩的對她道:「這蕭裔乃齊凌棟樑,治國奇才,父皇十分信任他,就是本宮對他亦極為欣賞,但是這人……」
「但是這人心思深沉,忠奸難辨!」她替他說出後頭的話。
他讚賞地點了點頭。「你倒見微知著,這人確實不易駕馭。不過,父皇被下毒、你遇刺,這些事本宮即使懷疑他,也沒有證據,加上他現在是當朝宰相,本宮對他有懷疑之語也不能輕易說出口,否則當真足以動搖國本,驚擾民心了。」
她聽了他的話,立即閉上嘴,君臣、朝政之事何等複雜,他說的沒錯,宰相乃國家重臣,不能憑直覺懷疑,更陷不得,得小心求證,衡量利害再說。
她不禁笑瞇眼的瞧起他來了,原以為他遠居華山,孤癖成性,對權術謀略必定生疏,哪知這帝王之術他可是知之甚詳,他日若登基,旁人決計鬥不過他,治臣馭下游刃有餘,分明就是個當帝王的料。
第5章(1)
東宮殿上,眾人簌簌發抖,就連姜滿都臉色發青,唇角輕顫。
唐七七坐在榆匽身邊,見十步外的眾人膽顫心驚的模樣,雖感到於心不忍,但也只能狠下心的安慰眾人道:「你們別怕,殿下會克制住的!」
「萬……萬一克……克制不住,怎怎怎麼辦?」姜滿的聲音抖得厲害。
「不……不會的,他一定做得到的!」其實她說得十分心虛,但仍得堅持住。她堅信接近人群是可以訓練的,只要習慣了人氣,自然就不會產生排斥感,更不會有攻擊的反應了,因此今日算是特訓。
可見識過他殺百合的樣子,這萬一又鬧出人命的話,她就萬死難辭其咎了,不過她好不容易才說服他接受訓練,這時絕對不能退縮。
她自己都信心不足了,說的話自是起不了幾分作用,無奈眾人又逃不了,只得將遺書都寫好了放在一旁,以防不測了。
「姜滿公公,開始吧,先來三個慢慢走過來。」她吩咐。
姜滿吞嚥著口水,點了後頭一排宮人中的三個。
「你們……去吧!」他閉著眼忍痛揮這三人含悲忍泣的邁著艱困的步子往榆匽走去,隨著他們的接近,榆匽的臉色越見緊繃,當他們跨到第三步時,他忍無可忍的手一擺,那三人霎時教一股掌風擊飛出去,皆骨折了,哀號不已。
唐七七見狀,青了臉龐。「所……所幸他們命……命還留著,可見殿下已能控制力道了,很……很不錯是吧?呵呵……受傷的先去療傷吧,姜滿公公,再讓三個上來試試。」她忍著心驚,橫的說。
姜滿聽還要再試,無奈閉著眼又挑了三個倒霉鬼,這回的三個走到第五步還是飛出去。「再來!」唐七七咬牙道。
姜滿再放人,但同樣靠近不了榆匽又飛出去,而這些人的傷勢一個比一個慘烈,到後面簡直只能用「哀鴻遍野」來形容了。
唐七七面色如土,忍不住雙手交握起來,以免抖得太厲害,連膀子也抖落了。
「姜……姜……」
「啟稟七兒郡主,沒人啦,找來的都已經……」姜滿神情慘澹的搖頭。
「都陣亡了嗎?這……那……那……姜滿公公,你來!」她發狠的要他來。
姜滿差點昏厥過去。「要奴才上?!」
「嗯,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這……」連他也要送死?姜滿欲哭無淚的看向榆匽,盼主子救他一命,免他一死。
榆匽面色早陰沉得像鬼了,這女人堅持讓他「熟悉」人氣,逼得他不得不坐在這裡忍受這些,他早一肚子氣了,再加上殺紅了眼,姜滿求情他根本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