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個王公子來投靠我?」唐七七大步走進偏廳裡來,入眼見到榆匽先是一愣,後才驚訝起來。
「怎會是你?!」他見她出現,心微微一窒,她己換下男裝,此刻穿著一襲粉色女裝,身上依舊飄著一股淡雅的芬芳……一日不見,這才發現其實她的臉龐一直清晰留在自己腦中,宛若早已被刻上似的,他那總是冷凝的雙眸不自覺的染上一抹笑意了。
「我找你來了。」他連口氣都暖,不若平常的冷硬。
「找……找我做什麼?」她以為與他不可能再相見,哪知他竟找上門來?
「是什麼朋友找上門來——」唐明因跟著走進來了,當見到榆匽時,他眼睛倏然大睜。
「您……您不是……」
雖說當今太子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但太子在華山修行,華山乂是在他西平的屬地內,當然由他負責太子在華山的安危。
因為太子不喜見客,每年他僅上山拜見問候一次,可儘管如此,太子的尊容他還是能一眼認出,這會見太子乍然出現在自己的郡王府內,他不禁嚇得說不出話來,腿一曲就要跪下榆匽朝姜滿使了個眼色,姜滿久刻對唐明因附耳說了幾句話,要他不得洩漏太子的身份。唐明因閉上驚愕的嘴巴,腿也不敢曲的站直了,並且趕緊退後兩步,不敢靠太子太近。他自是知曉規矩,凡近太子身者,少有活命的。
他退了一步,發現女兒不僅未隨他退開,還有意再往前走去,當下驚得連忙要拉退她,可哪知她撥開他的手後,竟直直朝太子走去,這便罷了,還伸手朝太子的肩上送去一拳——「喂,我被迫離開華陰縣衙後,你可已順利報官抓那些匪徒了?」這一拳不僅打得唐明因膽都要嚇破了,就連姜滿也驚得眼珠子差點掉落。
「你……你……你」姜滿指著她的手都顫了,眼角瞥見主子冷掃他的目光,馬上摀住自己的嘴,不敢再斥責下去。
娘呀,這是什麼狀況?自己得好好搞清楚了!姜滿張大一雙小眼要仔細看後。
「報了,華陰縣的官差已經在整治縣道的治安了。」榆匽道。由他親自報官,那縣官抱著烏紗帽嚇得屁滾尿流,若非他輕放此事,那縣官還有命在嗎?相信今後縣道不可能再出現任何盜匪擾民了。
「那就太好了!不過……誰說你和我是朋友的?你來我這投宿,未免太厚臉皮了吧?」她杏眼斜睨,有些不悅。
姜滿倒抽一口氣,瞧……瞧她說了什麼話?厚臉皮?太子大駕光臨,哪個人不倒履相迎,她竟罵太子殿下厚臉皮?!
「七……七兒,來者是客,不……不得無禮!」唐明因簡直讓唐七七驚嚇得魂飛魄散天了,這女兒未免也太不知死活了!
「什麼客?這人我可沒邀請他,且連他的名字我也不知,來路不明之人如何讓他住進郡王府,還是讓他走吧。」她沒打算收留他。
唐明因見榆匽臉色沉下,萬分驚恐。「誰說他來歷不明?他……他……」
「莫非爹認識他?」她見父親反應怪異,終於有些警覺的問。
「這……這……!
「你爹與我爹是故交,過去一過幾次面。」榆匽替唐明因解圍。
「是……是啊……是啊……」唐明因一面附和,一面抹汗。「既是認識的,要留要送,就隨爹的意思了。」她勉強說。
「當然留下,當然留下!」唐明因馬上點頭道。開玩笑,太子誰敢趕?唯一敢趕客的,天底下大概只有自己這不長眼的女兒了。
「那就有勞郡王為本……小侄準備個清靜之所,讓小侄暫住幾日。」榆匽開口。
「這自然、這自然,全郡王府最清靜之所就屬東面,臣……我會將東面空出,恭迎您住進去的。」
「東面?爹也住東面,您空出東面,那自己要住哪?」唐七七聽了問。雖說爹平日也挺好客的,但這回也太誇張了,竟連自己的寢房都相讓?
「我不打緊,府內廂房多得是,隨便住都可。」
「可是——」
「爹說這麼辦就這麼辦,你別囉唆了!」為免女兒多說闖禍,唐明因直接堵了她的嘴。
望著不遠處涼亭內的那道頎長身影,唐七七忍不住偏頭思索起來,這人怎麼看都給人高高在上、寂寞的感覺,而且不同於一般的孤傲,他的孤獨像是與生俱來,根本無人可解開他這份無垠的孤寂。
彷彿感應到她的氣息,他忽地向她轉過臉來,與她四目交接,眼底閃過一抹光。
被抓到偷窺人家,她尷尬的咬咬唇後,才假裝無事的拎著裙擺跳進涼亭。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那一天到晚要人離你遠遠的侍從哪裡去了?」她故作自然的問,不想為偷窺他做解釋。
他在這住了三天,那叫姜滿的奴才時刻守著他,十步內不准人接近,這讓府裡負責伺候的人挺麻煩的,講話得遠站,送食物還得算準距離,這什麼跟什麼,哪來這麼囉唆的規矩?
「他在那。」他指了左方涼亭邊上的小角落,姜滿像個隱形人似的,就站在那候著。
她翻了白眼一笑。「就說你這竹籬笆哪去了,原來還圍著呢!」她打趣,郡王府的人私下都喚姜滿「竹籬笆」,有他在,其他人休想越過籬笆一步。
被揶掄,姜滿心中雖惱,面上也只得乾笑以對,誰教天降奇星,眼前的女子可是主子現在眼裡的星星了,他得罪不起。
「對了,每個人都不可越過雷池一步,怎麼我卻可以輕易靠近你?姜滿為什麼不攔我?」她疑惑的問榆匽。
其實對這事姜滿比她還好奇,自己伺候主子這麼多年,這女子可是第一個也是唯二個能近主子身的,這事,他也很想聽聽主子自己怎麼說。
榆匽揚起一抹笑,那笑容是姜滿沒見過的,燦爛奪目、宛若春風……眼前這人真是自己主子嗎?不會是有人假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