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芬看呆了,早忘記吃蝦慾望,而黎育清停下動作、忘記剔魚骨,她們心裡想著:這兩人怎就較上勁了?不過那行雲流水的動作還真好看,比大年夜裡阿壢舞的那套拳腳更精彩,要是早知道吃這頓飯還有武戲能看,應該搭個小舞台。
兩個男人搶得正緊張刺激時,蘇致芬居然很沒腦袋地拍手叫好起來,而黎育清更傻乎乎的附和上一句,「我再去炒一盤,讓他們搶個痛快。」頓時,兩個男人臉一黑,失去興致,一個不搶了,一個不吃了。
看著鼓掌讚歎的兩個女人,他們這是所為何來?那麼認真替她們搶東西,結果卻像是耍猴戲似的,雖然有些鬱悶,但那明艷開懷的笑容又讓他們無法生氣,只覺得無奈又好笑。
第二十五章 只想和你到白頭(1)
齊靳揮手讓李軒退下,逮到的人證罪證己經送往京城,這下子不管是齊鏞或黎太傅都可以鬆口氣了。
之後戰局重開、立場互換,輪到他們來翻手作雲覆手為雨,殺得敵方措手不及,運氣好的話,還能拉下一票康黨黨羽。
若大皇子在這當頭懂得見風轉舵,或許在皇帝跟前還有幾分機會,若他執意一條路走到黑,那麼大家可以提早對齊鏞說聲恭喜。
總之,後面的事不需要他煩惱,京城裡頭那對大小狐狸必定會處理得精彩絕倫,令皇上拍案叫絕,現在的他,只需要耐心等候京裡捎來新消息。
門板傳來兩聲敲叩聲,齊靳起身,上前打開門,意外地,門外是阿壢。
這段日子,阿壢老是躲著齊靳,不願與他獨處,不管齊靳提出什麼話題,他都不肯接口,因此現在看見他,齊靳有些意外。
兩人四目相對,都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直到阿壢擺出和善笑顏,齊靳才拉出勉強而僵硬的笑弧。
不能怪他,齊靳不太懂得怎麼對人笑,但在黎育清面前除外。
「十三叔。」齊靳出聲招呼。
「我可以進去嗎?」阿壢指指裡頭。
齊靳退開一步,阿壢進屋,直接走到書案旁,桌上躺著一幅嶺南地圖。
阿壢抬眉與齊靳對上眼,他正在研宄戰術吧,果然是個盡責認真的好將軍,能在他麾下殺敵是運氣。
他開口道:「嶺南的地形、氣候和民情與北方不同,若你能夠更深入瞭解,會對你此番剿匪有所幫助。」
「謝謝十三叔提醒。」齊靳暗忖,十三叔心裡還是放不下朝廷的吧,終宄是受皇子教育長大,心繫家國。
阿壢把肩上的包只放下,裡面有幾本書冊,是他曾經提過的嶺南地方志,裡頭詳錄了當地的風俗習慣、地形氣候、物產民情等等,他從當中取出兩卷,交到齊靳手上,說道:「這卷書冊裡頭,記錄的是我在嶺南做生意時的所見所聞,另外這一冊是致芬特意寫下的『叢林戰士訓練要點I,有空你參考看看。」一個深閨女子能寫下什麼訓練要點?齊靳不以為然,但想起那些「迷彩服」,他多了些不確定。
阿壢看出他的心思,淡然笑道:「把偏見放在一旁,等你讀過後,再來批評。」
「是,十三叔。」他恭敬道。
阿壢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說:「這是我在嶺南的朋友,你有需要的話可以找他,我想他能夠提供不少幫忙。」
「謝謝十三叔。」
「在這裡的事情都辦好了吧,什麼時候走?這兩天?」齊靳有暗衛,可以調查所有關於「阿壢」的消息,他自然也有「朋友」,能將齊靳到樂梁城的理由原因及辦事進度,調查得清楚分明。
對於這點,齊靳並不意外,過去幾天,齊聿容那些驚人的朋友,被齊靳的手下挖出不少個,而那類奇人,S是尋常凡夫俗子可以與之結交的,所以齊靳有絕對的把握,齊聿容口中那位「嶺南朋友」,可以提供自己的幫助絕對令人驚詫咋舌。
唉,不平凡的人不管走到哪裡、用什麼身份,都能夠做出不平凡的事,十三叔呵,皇上應該對他心生感激,感激他無意於爭奪帝位。
「對,就這兩天。」齊靳回答。
「告訴過育清了嗎?」
「還沒有,我會找時間告訴她。」阿壢點點頭,說:「那些衣服我會加緊速度,趕在大軍進入湘城之前送達。」
「若十三叔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讓那位嶺南朋友,在大軍進入石碇縣前先為我們備下足夠糧草?」齊靳這句話是在試探,試探「嶺南朋友」的能耐,而結果令人相當滿意,因為齊聿容毫不猶豫地應下了,沒有談價碼、沒有提條件,態度擺明,這場戰役所需,他能一手包下。
這才是真正的愛國愛民、愛鄉愛土、愛天愛地,蘇致芬該同十三叔多學學。
「十三叔,你心裡還是在意大齊江山的,對不?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肯回京,為大齊百姓盡一份心力?」
「那裡不是我的家,我只想待在令自己愉快的地方。」令他愉快的地方,是蘇致芬身旁嗎?
這是個難解習題,蘇致芬是有夫之婦,身份己定,再無轉園,他們難道要這樣耗上一輩子?比起蘇致芬,黎育清是更好的選擇,但人心難勉強,就算他退而求其次,就對黎育清公平嗎?
明明是理智分析,可這樣的理智分析竟分析出他滿嘴滿心的苦飽,要勸慰齊聿容的話停在嘴邊,無法成言,心微微的悶、微微的扯痛著,微微地閃過莫名鬱鬱。
他換個話題,響應道:「十三叔不是對蘇姑娘的話相當認同?既然如此,她口口聲聲說對付仇恨最好的方式不是報復而是放下,還說什麼放下的目的,是為著心疼自己,說人長大、有足夠的能力,就該替自己創造幸福……既然如此,十三叔,你為什麼不能聽她的話,試著放下?」
「我若不是放下,怎會心平心靜?我若不是放下,早該對那個位置汲汲營營,我沒有做那些多餘事情,便足以證明——我己經放下,靜親王這個頭銜對我而言,己經是過去,我不願意再想、再提、再回顧。」從此青山綠水任他恣情,再無人可以將他束縛,但是眼下……除去週身束縛,還得有人胃同意才行,他朝齊靳深深望去一眼,為這場戰役奉上那麼多米糧,齊靳應該會有點良心,替自己在皇帝跟前美言幾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