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妃臨九天 終卷·夫榮妻更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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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四哥哥……重生一遍,她終於做出一件正確的事情……

  「夫人。」月桃起身坐到床沿,緊摟住黎育清,被她這模樣嚇到了。

  她握緊月桃的手,像是在大海中攀住救命浮板似的。

  「月桃,我要走!吃完周大夫這帖藥,穩住腹中胎兒,我要立刻走。」

  「月桃明白了,這幾天,我會出門把所有事情全處理好。」她必須保證萬無一失,必須確定將軍找不到夫人,需要做的準備很多,尤其是既然要瞞,就得瞞過天下人。

  這天過後,黎育清藉著身子懶散,將府裡中饋慢慢分到何嬤嬤和方嬤嬤手上,她讓佘管事帶著嬤嬤們在府裡四處逛,把那些管理法子給詳盡解釋清楚。

  逮到機會她就抱住齊湘,一遍遍叮囑,不要懷疑爹爹愛她,有任何困難都別吝嗇對爹爹說,她教她多看多學多經歷,讓齊湘別傚法井底之蛙,還告訴她外面的天地有多遼闊。

  黎育清甚至在李軒的陪伴下出府兩次,替齊湘搜羅許多遊記閒書。

  她不再僵著臉,偶爾也聽嬤嬤們的意見,把江雪召來,順著她們的心意,把正房太太的角色給扮演出兩分模樣。

  她認真吃飯、養壯身子,在齊靳同她說起朝堂事時,也會發表些許響應。

  所有狀況均讓齊靳放下心,他想,清兒終於想通了,終於願意為他們的孩子妥協在她認為有瑕疵的婚姻裡。

  他們一家人過了一個歡樂年,從初一到十五,除了應邀四處拜年外,齊靳也陪黎育清回了一趟黎府,雖然黎育岷出皇差、黎育莘到邊關歷練,但黎府仍熱鬧得很,二房、四房都過來陪老太爺、老夫人過年,整個家裡熱熱鬧鬧的,笑聲不斷。

  黎育清絕口不提江雪,所有話題全都圍繞在她的肚子上,她裝乖扮巧,把閤家團圓的戲碼給演足。

  年節過完,齊靳入閣,他掌管兵部,很得皇帝重用。

  新官上任,有做不完的事和應酬不完的人,這天他回府時己經喝了五成醉,沐浴淨身、將月桃端上來的解酒湯盡數吞下,與黎育清雙雙躺上床。

  床上,他看著黎育清白裡透紅的臉頰,忍不住動手輕撫,柔聲說:「小丫頭,有空再給大將軍寫封信吧!」

  她點點頭,應下,「好,明兒個就讓你看到。」

  「有什麼委屈都寫上去,大將軍會補償你。」握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他希望時光停留在這一刻,讓頰邊的溫暖持續到永遠。

  「天底下有誰活得不委屈?咬咬牙,也就過了。」她搖頭拒絕,能說的委屈不是委屈,只有那憋在心裡、又苦又痛又酸又澀,卻無法盡情展現的,方才是真委屈。

  「別人的委屈我不管,但我的小丫頭不准委屈。」她失笑,這個笑沒有他害怕的冷漠疏離,而是帶著他熟悉的溫暖愜意。

  「你笑起來真好看。」

  「記不記得我說過,喜歡一個人會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

  「記得,所以你一笑,我的心便敞開了,你皺眉,我的心便像被誰給飽以老拳,所以可以證明,我非常非常非常愛你。」才說著哄人的甜言蜜語呢,他自己就先醉了,腦子像被酒給灌飽似的,四周景物微微旋轉起來。

  她搖搖頭,反對他的推論。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順我的心,令我開心歡喜,卻要我順著你的意,吞下心酸憂鬱?如果愛我,你會放我走,讓我自由自在,不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與另一個女人打殊死戰,所以可以證明,你非常非常非常不愛我。」

  「你弄錯了,不是這樣的,你走掉,我的心會空……」他口舌突然打結,彷彿嘴裡被強塞了許多泡水棉花,他的腦袋昏昏沉沉、渾渾噩噩起來。

  「沒關係,我走了,你可以繼續很愛很愛很愛江雲,你可以看著同一張臉孔,回憶過往愛情,你的心不會空,只要拋開我、丟掉莫須有的道德感,你就會順從自己的心,再度愛上那己愛了很久的妻子。致芬說,私情是佔有,專情是祝福,私情不擇手段,專情寧見對方幸福。明白嗎?我給你的是一片真真切切的專情,我要你活得幸福……」

  他努力地聽著她的話,可是自「順從自己的心」這句之後,她說的每句話,都成了一片嗡嗡聲。

  無數只蜜蜂在他耳畔作響,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直到嗡嗡聲成為最後的意識,他緩緩閉上眼睛,所有意識抽離。

  看著他的睡臉,她淚如雨下。

  就這樣斷了吧,割斷感情、割破心,讓裡頭的血流盡,就不會有汩汩的鮮血一遍遍重複著我愛你。

  她會好好學著的,學會遺忘、學會獨立,學習把一個對自己無心的男人驅逐出境……

  狠狠抹去眼淚,她替他掖了掖棉被,下床,喚來在外頭值夜的月桃。

  月桃快手快腳幫黎育清換上衣裳,用厚厚的雪狐披風將她給圍住,再自床底下翻出早己收拾妥當的包只。

  臨走前,黎育清將早己寫好的信放在桌上,那信的封口滴著蠟,壓在上頭的小丫頭笑彎兩道眉毛。

  黎育清率先走出,在她轉身那刻,月桃從懷裡掏出另一封信,那是從夫人匣子裡偷出的,她輕輕放在黎育清的信旁,轉身離去。

  屋外,下著大雪,黎育清走出住了兩年的地界,深吸一口寒冽空氣。

  雪在泥地上積出厚厚一層,雙腳踩在雪地上頭,烙出一行印子,去年冬天,他牽著她、拄起杖,緩步在園子裡走,來回一趟,地上印著一大一小兩雙腳印,腳印旁還有個小小的枴杖印子。

  她笑問:「我們五十年後也是這樣的,兩雙腳印、一個杖痕。」他說:「怎麼不是兩個杖痕?」

  她甜甜偎著他,回答,「有你可以依靠,我幹麼要一根小木杖。」他又問:「五十年後是這樣,那十年後呢?」她蹲下身,用掌心在雪地裡捺下一雙雙小手印,說:「這裡、這裡、這裡……這裡會有許多雙小腳印,他們在我們身邊跟前跟後,一句句稚嫩的聲音喊著爹娘,還有啊,你的腳印會更深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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