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這事別告訴你姊姊,娘會處理。慕兒,你帶弟弟回屋裡洗洗乾淨、換套新衣服。」
「要去老祖宗家裡了嗎?」齊未仰起頭望向黎育清。
「是,你們五舅舅從邊關回來了。」祖父母要給五哥哥說親事,不讓他回戰場上,這教她懸了多年的心,終於放下。
「好耶!」齊秧蹦起來,一個用力拍手,他最喜歡五舅舅啦。「那……可不可以連堂姑姑、堂叔叔一起帶上?」
聞言,黎育清失笑。分明是年紀相當的丫頭、小子,卻因為齊聿容比齊靳大一輩,幾個小子便得乖乖地喊上一聲堂姑姑、堂叔叔。
「你們去問問,他們想去,便跟上吧!」
「好,我們快去收拾收拾。」齊慕跳下軟榻,一手牽一個,帶著弟弟們從來的路上往回走。
看著兒子的背影,她笑得滿臉溫柔,「咱們也回屋裡準備準備。」
「不等大將軍了?」銀杏問。
這些年,月桃嫁給周譯,木槿隨了李軒,石榴、銀杏也都許了人家,但四人還是跟在黎育清身邊,外頭的香粉鋪子、書院有月桃、木槿管著,石榴和銀杏成了黎育清身邊的管事娘子,府裡大小諸事有她們和湘兒照管,她樂得當個甩手掌櫃。
「讓李軒去傳訊,待將軍從宮裡出來,直接到黎府。」銀杏點點頭,扶著她往古柏居走。
進屋,黎育清換上一襲新衣服,都說了,懷孕的婦人沒啥好打扮的,可齊靳老是讓「天衣吾風」送來新衣服,總也說不聽,黎育清氣惱,他便陪笑道:「我只送衣服首飾給你,別的女人別想。」這話,是在意她的計較,那年他曾送過江雪衣服首飾,引起她的些微妒意,往後,他用無數細心體貼,安撫她的傷痕。
那回離家,齊靳嚇大了,從此對別的女人再無半分和悅神色,他己是如此,卻偏偏還阻撓不了有心女子獻媚,所以啊,這事怎能只怪男人,總得男有心、女有情,兩者都該承擔責任。
蘇致芬笑說:「他幹麼讓你孩子一個一個生不停,還不是想羈絆住你,日後你想悄悄跑路,後面還得跟上一群孩子奶娘,那動靜大得很,哪還能走得無聲無息。」
黎育清歎氣,怎還走得了?一個男人己教她的心不得自由,眼下是六個男人,再加上肚子裡這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小傢伙……但願啊,日後生活風平浪靜。
黎育清從拒子裡取出一個漂亮的紅色長匣子,輕輕撫摸,臉上帶著掩也掩不去的笑意。
銀杏問:「夫人,這是要送給親家老太爺的?」
「不,是送給將軍的,今兒個他生辰。」
「所以黎府上下忙著張羅,是要給將軍大人過生辰?」石榴恍然大悟。
「是啊,東西你幫我好生收著,大夥兒送生辰賀禮時,你再幫我交給將軍,仔細點,別讓將軍看出端倪,這可是大家忙上好幾天的驚喜。」
「知道了。」石榴找來一塊巾子,連同備下的衣服給包在一塊兒。
銀杏笑著把茶送到桌上,道:「說起來,咱們將軍可真是個好爹爹,我從沒見過男人對小孩子那樣有耐心,咱們家五個少爺真慶幸,能托生在夫人的肚子裡。」
「將軍可是一門心思想當個好爹爹的。」那個從小便立下的志願,黎育清牢記。
想起他哄兒子扎馬步的情形,黎育清忍不住好笑,慕兒還好控制,那對雙胞胎啊,簡直是……兩顆球,馬步一蹲就往後仰摔,然後是震天哭號,弄得他們的爹爹手足無措,偏是齊靳執拗,啥事一做便要做到底,半年多下來,也不知是兩個胖小子略略清減幾分,還是真的練功有成,馬步還扎出幾分樣子,舞起肉乎乎的拳頭更是可愛得緊。
主僕的對話讓齊靳的腳步在門口頓下,生辰……自他有記憶起,從未慶賀過這樣的日子,一股暖意自胸口竄起,臉上剛硬的線條化出幾分柔軟。
大步跨進屋裡,主僕停下對話,銀杏連忙送上熱帕子,讓將軍淨臉,再奉上一盞溫茶、退下。
「心情很好?」黎育清見他滿眼含笑,猶豫著,不知方才對話是否全教他聽了去。
齊靳說道:「父親奉令回京,張氏姊妹帶著她們的一雙兒子進京,皇上己經下旨封齊佑為世子。」
「己經下旨?那、那……王妃不會有意見嗎?」幾年前,定國公府的小世子遇上齊玟,小世子長得俊美無儔,意外相逢,齊玟那個心喜啊,他膽大包天,下藥把人給迷姦了,此事自是不能對外張揚,但定國公府哪能放過,明面上不敢得罪珩親王,私底下卻尋人斷去齊玟的子孫根,從此齊墳的行為舉止更像女子,有幾回還喬裝成女子上街,被人識破,從此笑話傳遍京城上下。
王氏被氣得幾次暈厥,卻阻止不了兒子的舉止,只好將人關在府裡,聽府裡下人傳話出來,那位「齊姑娘」居然開始學起繡花彈琴呢,眾人聽聞皆狂笑不止。
蘇致芬卻道:「別笑,哪天讓他練成葵花寶典變成東方不敗,你們這群惡人就有得瞧了。」獨狐求敗或東方不敗的故事黎育清早從蘇致芬那裡聽過了,轉述給眾人聽,眾人越聽越有興味,從此他們私底下提到齊玟,便以東方不敗做代稱。
「自然是忿忿不平,籌謀一輩子的東西居然落到旁人頭上,怎能心甘情願?聽說張氏姊妹攜子回王府的第一個晚上,王氏就動手了,父親正等著呢,她這廂一出手、那邊便人贓俱獲,父親一紙休書將她送回王家大門,東方不敗也讓父親給送到莊子上,免得丟人現眼。父親雷厲風行,王府裡風平浪靜,父親讓我有空帶你和兒子們回去走走,慕兒幾個也該同他們的小叔叔親近親近。」
「好。」終究惡人有天罰,善心人不必掛心太多。「你要不要先換套衣服,爺爺、奶奶怕是等得心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