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飽肚子返回王府的途中,看見路旁有人在賣麥芽糖,趙如曦便馬上要求停車,自己下車去買。
她幼年時父親因外遇與母親離婚,之後她便與母親相依為命,即使家裡只有她們兩人,但每逢過年時,母親都會親手做牛軋糖給她吃,多餘的再分送給親朋好友。
母親做的牛軋糖是她吃過最好吃的,軟硬適中,總讓她一吃便停不下來,一口接一口拚命往嘴裡塞。
幾年前母親過世後,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但每逢過年,她都會依循著母親留下來的這個習慣,自己做牛軋糖來吃。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過年,既然這裡有麥芽糖,那就不愁沒有做牛軋糖的原料了。
回到王府,在趙如曦向羅明茂提出想自己動手做一道甜點時,他立刻撥了一口灶給她使用,需用的材料她先前在街市時已買齊,只缺了奶粉,但也無妨,不加奶粉,仍能做出傳統口味的牛軋糖來。
做牛軋糖最困難的在於溫度的控制,若溫度控制不好,做出來不是太硬便是太軟,但這裡沒有溫度計可以測量,一切只能憑感覺。
她將買回來的白麥芽加入適量的水和白糖、鹽一起熬煮,趁著熬煮麥芽時,她倒了些水和蛋白一起打發,由於這裡沒有電動打蛋器可用,憑她的力量很難打起來,幸好在她略略一提後,羅明茂便自動過來幫忙。
因先前她提供了不少菜餚的做法,因此羅明茂對這位王妃極有好感,想知道她這次又想出了什麼新奇的吃食來。
「王妃,這蛋要打到什麼時候?」羅明茂問。即使他力氣不小,但這般一直不停的快速打蛋,手也會酸。
「打到硬性發泡就可以了。」趙如曦一邊顧著在灶上熬煮的麥芽糖,一邊留意蛋白打發的情況。
「什麼叫硬性發泡?」他疑惑的問。
趙如曦想了下,試著用他能理解的話來解釋,「就是將蛋白的泡沫打得更細更硬,當用筷子把它拉起來時,那些泡沬尾端略呈彎曲狀就表示可以了。」
解說完,她瞄見一名小廚子將揉好的麵團送進角落用磚石砌起來的一個封閉式的方形空間裡,她連忙問道:「羅師傅,那是什麼?」
羅明茂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笑道:「那是用來烘烤肉類或是麵團的地方。前日送給王妃吃的那些吉利餅,就是用那個烤出來的。」
吉利餅的外皮吃起來有些像吐司,只不過面皮比較厚,將裡頭挖空包了餡料,味道不錯,趙如曦當時在吃的時候就很好奇,這裡又沒有烤箱,這種面皮是怎麼烤出來的,這時才知原來他們有這樣的烤爐。
趙如曦心念一動,這裡既然有這種烤爐,那麼有些甜品、糕點也許可以試著做做看。
「羅師傅,以後我想用那個烤爐來烤蛋糕,可以嗎?」
「蛋糕?那是什麼?」羅明茂虛心下問。這陣子以來,他已經很習慣王妃常會說出來一些他聞所未聞的料理。
「那是一種用蛋做的糕點,吃起來很軟很綿。」
聽見又是他沒嘗過的食物,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王妃只要得空,隨時可以過來做。」
在他們說話間,麥芽糖已熬煮得差不多,蛋白也打得夠硬了,她把一滴糖漿滴入冷水中,見已能結成硬塊,表示溫度夠了,便將麥芽糖放到一旁讓它稍稍降溫,再快速倒進已打發的蛋白中攪拌。
要一直攪拌到麥芽糖表面失去光澤為止,然後再加入她之前讓人煸炒過的杏仁粒,再繼續攪拌,直到用手摸麥芽糖干而不黏手,就可以倒入準備好的方形淺盤中,鋪平整型後,等到冷了,便可以取出來切成適中的大小。
切好後,她拿了兩塊,一塊自己嘗,另一塊遞給羅明茂。
羅明茂嚼完一塊,頻頻頷首。「這滋味不錯,甜而不膩,又能嘗到杏仁的香味,很耐吃。」
趙如曦也覺得這次做得還不錯,她取走一半,另一半留在廚房沒帶走。
羅明茂想了想,將其中一部分命人送去給王爺品嚐。
這晚,沙浪辰入夜後才回王府,進屋後,看見擱在桌上那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他拈了一塊來嘗,接著便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連續吃了數塊後,他吩咐屋裡的一名婢女,「這是什麼糖?明天讓廚房再多做一些,送去給王妃吃。」
即使身為大廚的羅明茂都不曉得他嗜吃甜食,只有幾個心腹才知。
婢女稟道:「是。不過王爺,奴婢聽廚房的人說,這是王妃下午親手所做,叫做牛軋糖,羅師傅覺得滋味不錯,因此特地送來給王爺品嚐,若王爺覺得好吃,過年前便再多做一些。」
「這是王妃做的?」他不免有些意外。
「是。」
他若有所思的拿起一塊牛軋糖,想起先前麻婆豆腐和螞蟻上樹那幾道菜,還有甜的豆腐羹都是出自她的主意,現下她又做出這種他不曾嘗過的甜點,還有她之前所跳的舞,也是他見所未見,這讓他更加懷疑她的身份,她真是巫月鶯嗎?
接下來的三日,每日沙浪辰皆會撥空前來欣賞趙如曦跳舞。
若是換了別的姬妾,只怕會覺受寵若驚,可對她而言只覺得困擾。
雖然他每次過來都會親自為她伴奏,配合他的琴音,能讓她跳得更加投入,可當她察覺到他投向她的眼神帶著某種探究之時,便有些心驚起來。
她能感覺到他似乎在懷疑她什麼,卻不太確定是什麼地方讓他起疑。
一曲舞畢,趙如曦擦去臉上的薄汗,見他似乎還無意要離開,她安靜的在一旁坐下,接過蓁兒遞來的熱茶默默啜飲。
「王妃是從何時開始學舞的?」沙浪辰忽問。
她下意識的要回答是從七歲開始,但開口之際忽然想起,這副身子的前主人巫月鶯不曾學過舞,連忙吞回要說的話,轉而答道:「……以前不曾學過,這些舞都是我在夢裡所見,自己隨意亂跳的。」她繼續用那套說詞來應付他。